“這幾位天師與真人,可都是神仙一流的人物,咱們這些凡夫俗子,可是欲見一面而不能啊――!”沈三姐將瑤琴抱起,起身將琴放至朱欄旁的長椅上,然后優雅的坐回玉墩,自羅袖中拿出絲帕,拭了拭玉手,微微感嘆。
諸女點頭,自失一笑。
她們雖然藝名遠揚,臨安城內無人不知,甚至整個江南,已是聞名遐邇,但論及地位,仍舊一伎人罷了。對那些傲立于世俗之上的人物,也是可望而不可及。
“沈姨娘,他們真的那么難見嗎?”楊若男有些好奇的眨著明亮的雙眸,正要拿牌的玉手停了下來,嬌聲問道。
“若男,他們這些神仙人物整日里專致于,不理俗務,即使是本門的弟子們,怕也是難得一見他們一面吧,更何況尋常百姓?”謝曉蘭溫聲回答。
她這些年來雖一直隱匿蹤跡,畢竟是身在江湖,對于這類事情,一推測便可知曉。
“那皇親國戚-宗族權貴們,每次知道三位真人要來覲見天子,都使盡渾身解數,拼盡全力,要請真人們賜下道符,以驅邪呈祥,據說功效非凡,靈驗無比!……若能是能請到幾位真人為他們做醮,那更是了不得的大喜事!”
沈三姐漫聲說道,伸出纖纖玉手,自玉桌中央拈起一張精美的紙牌,上繪山水名畫,正是黃山之景,浮云飄渺,似欲破畫而出。
其余人也開始摸牌,動作嫻熟優雅,非是一日之功,每日歇息一陣兒,疲勞盡去之后,眾人便開始玩上幾局紙牌,聊以娛樂。
這一個月,幾乎每天如此,已成了習慣。一邊喝著觀瀾山莊的極品香茶,一邊漫無邊際的聊天,一邊打牌,熱鬧融洽,宛如一家人,這種溫馨的感覺,令她們深深陶醉。
“不會吧,他們這么難見?”楊若男菱形的小嘴微張,有些驚訝的望著眾女,見他們肯定的神情,有些不信的嬌聲道:“我每年都會見到他們啊,他們都是和藹可親,哪有高不可攀啊?!”
接著揮了揮手,將掩在杏黃羅衫中的雪白皓腕露出,腕上一只墨綠的玉鐲,將她的玉腕襯得越雪白晶瑩,宛如象牙,她抖了抖皓腕。將玉鐲晃了晃,嬌聲道:“……吶,這個辟邪玉鐲,就是張天師送給若男的,漂亮吧?”
眾女都轉開目光,玉臉板起,頗是嚴肅,故意不去看那玉鐲,也不搭理楊若男,個個忙著摸牌,似是無暇他顧。
“咯咯……”楊若男不由咯咯笑了起來,小手拉著身旁顧冷琴的玉臂,搖了搖,撒嬌笑道:“好姨娘,我錯了還不成嗎――?!”
眾女的玉容不由化冰為水,烏云散盡,皆是撲哧一笑,沒好氣的瞪了楊若男一眼。
“楊若男,不許再在我們面前炫耀你干爹了!”崔雪語鼓著眼睛,瞪向楊若男,恨恨說道。
論輩分,崔雪語是姨娘,可她與楊若男的年齡相近,脾氣也相投,皆為活潑愛鬧之輩,平日里兩人連在一起,玩鬧的很厲害。
“是是,一定不再炫耀我的干爹了!”楊若男乖巧的點頭,大眼眨了眨,無人不愛,接著歪著頭,笑道:“可是,張天師楊真人劉真人他們真的很容易見吶!”
“哼哼,小若男,你還以為你干爹還是尋常人吶?”崔雪語哼了兩聲,狠狠的摸起了玉桌上的紙牌,雪白的臉龐上滿是不忿。
“嘻嘻,那倒也是!”楊若男靈性的小嘴微咧,嘻嘻笑著點頭。
她又伸出藕臂,晃了晃皓腕上的墨綠玉鐲,玉鐲沉斂,卻隱隱有光華在其中流轉。一看即非凡物。
楊若男晃著藕臂,瞇著眼睛,變成兩彎新月,望向遠方,似是看到了什么,嬌聲而道:“每年干爹都會帶我去龍虎山啦,閣皂山啦,茅山啦,還有許多名山大川,每座山山上都有好玩的地方!”
楊若男與她們已是極熟,感情不淺,才會露出這般小女兒狀的真性情,若在外人面前,卻難露出這般幼稚的一面兒,仿佛小孩
子有了好玩的玩具,不在別的小孩兒面前炫耀一番,心癢難耐。
見她們投來憤怒的眼神,楊若男不敢再說,忙閉上櫻唇,否則,定難招架眾位姨娘的瘙癢手。
“謝姐姐,待你嫁過去了,將來去游山逛水時,一定得捎帶著我們,從小到大,我還沒見過什么高山呢!”崔雪語惡狠狠地望向淺笑嫣然的的謝曉蘭,語氣帶著威脅,迫她必須答應。
“好啊,一定帶上你們!”謝曉蘭臻輕點,星眸掃過眾女,抿嘴一笑,回應眼睛瞪得大大的崔雪語。
被她們開慣了玩笑,如今的她,不會如開始時那般羞澀,一說到未來的丈夫,便有些面紅耳跳,羞澀不堪,如今雖也羞澀,卻已能練習得鎮定自如,強抑紅暈,不讓它出現在自己精致如瓷的臉上。
“不過,謝姐姐,姐夫這次邀來這么些大人物,可算是給你漲了臉面了!”崔雪語停止摸牌,兩手緊握于飽滿的胸前,嬌美的臉上滿是羨慕的表情,大聲感嘆。
楊若男正黛眉微蹙,緊盯著手中的紙牌,玉齒微咬著櫻唇,雪白玉齒將她的櫻唇映得越紅潤嬌嫩,一看便知運氣不佳,沒摸到什么好牌,聽到崔雪語的感嘆,登時黛眉舒展,煩惱拋之身后,嬌笑道:“雪語姨娘說得太對了!”
楊若男的心性可不像其父楊過那般,反而更像小龍女多一些,心無掛礙,如同澄澈的湖面,白云大雁自天空掠過,雖留映像于湖面,物過卻即逝,不留滯于物。
見眾女明眸如水,皆注于己身。楊若男沒再敢賣關子,否則逃不了她們的瘙癢手,嬌聲說道:“干爹雖然看來親切,心底卻是高傲的很,素來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也不喜歡熱鬧,這次為了曉嵐媽媽請來這么多的客人,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呢!”
看到眾女聚過來的似笑非笑的目光,謝曉蘭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羞澀,精致如瓷的臉上涌上兩團紅暈,在雪白的臉頰上顯得更加嬌艷絕倫,有股驚心動魄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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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終于落入西山,天地間被夜色涌滿。周圍不可見物,所幸天上的明月燦如爛銀,皎皎無暇,將清輝遍撒人間。
距臨安城三五十里的官道上,松林翳翳郁郁,雖是冬天,仍舊帶著盎然的綠意與生機,與周圍樹林的蒼枯迥然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