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思忖著這樣做太不人道,于是乎,便止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沈清在公司加班至深夜十二點,離開辦公室時,格外想念那家路邊攤的食物,吩咐劉飛繞過去看看老板今天開門沒。
不料,老板今日收攤了。
某人略微遺憾,將車窗按上來,劉飛見此,識相開車離去。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誕節,清晨到公司桌面上已經擺放了一個紅彤彤的蘋果,底下壓著一張卡片,字體蒼勁有力,她認的。
沈南風的。
年少時,西方圣誕節,這個男人不遠萬里飛到洛杉磯只為給她送一個蘋果,感動嗎?感動。
可理智大于那些不該有的情感。
6歲開始到24歲,十八年過去了,這個習慣從未變過,而她依舊如此,伸手拿起蘋果,去了洗手間,洗干凈,甩了甩上面的水珠,而后抽出紙巾擦拭掉唇上口紅,拉開椅子坐在辦公桌前開始啃食這個不大不小的蘋果。
或許有人會問,明知不可能未何還要接受他的蘋果。
倘若真有人問,她會笑著問道;“你知道一個習慣堅持了十八年是什么感覺嗎?”
你不知道,所以不要說任何閑碎語。
這日上午,她早起來到辦公室,吃了一個蘋果,而后補上口紅,開了場會議,會議結束,進了沈風臨辦公室,那人從辦公桌底下拿出一個紅色的綢面盒子,對她道;“圣誕節快樂。”
她靜默,并不準備接過。
而后只聽沈風臨道;“你母親生前最喜歡的師傅做的檀木品,阿幽。”
他知曉,但凡事關嚴歌瑤,沈清都會接受。
當然,今日,她接受了。
伸手拿過桌面上的綢緞盒子,道了聲謝,欲要轉身離開辦公室,只聽沈風臨道;“晚上回家吃飯?”
“不了、”她拒絕。
沈風臨嘴角牽起一抹苦笑,他是不愿沈清結婚的。
婚前,最起碼沒周五她會按時出現在飯桌上,即便父女二人感情不深,他問的話語她都會有所回應。
婚后,若非一般情況,她絕不在踏進沈家半步,每每回來都是陸景行相隨,只怕也不是心甘情愿。
他不愿意自己的女兒離自己遠去。
可此時,似乎只有眼睜睜看著她遠離自己。
“陸景行不在家,你回去也不過是一人過節而已,”沈風臨雙手撐在桌面上看著她。
沈清靜靜望著他,似是想起那日在醫院,這個年近五十的男人坐在自己床頭一整夜的場景。心頭未松。
最后點頭應允。
瞧瞧,眾人都說她鐵石心腸,其實她也是好人的不是?
不然怎會動了惻隱之心松了口?
見她應允,沈風臨唇角微揚,許是怕她反悔而后道了句;“去忙去吧!”
不給她絲毫反悔的機會將人攆出去。
瞧瞧,多有心思。
沈清又怎會不知曉?
從沈風臨辦公室出來,間隙章宜問道;“晚上一起吃飯?”
“不了、”她答。
而后轉身進了辦公室,伸手拿起手機將電話撥到沁園,吩咐南茜準備些禮品,晚間提回沈家,她不白吃人家的。
南茜聞,笑瞇瞇應允了聲,便開始著手準備。
禮尚往來的事情,總統府的傭人各個的嫻熟的很,再來,初來總統府,陸先生將沈家眾人關系圖已給她看過,沈家的各位喜什么,不喜什么,她都有大致印象,所以,不難辦。
陸景行離開第三日,沈清依舊未能聯系到人。
這日下午時分,正在會議室開會的人手機響起,見是首都號碼,抬眸看了眼眾人起身出去接電話,高層會議,沈風臨主持,她如此舉動,自然會惹得眾人不快,但無人敢明。
“清清、在忙嗎?”蘇幕溫婉的嗓音在那側流淌出來,她淺應了聲道;“正在開會,母親。”
蘇幕一震,而后淺笑,似是沒想到這孩子這么實話實說,一點都不做作。
若是換做別人只怕是在忙也會說不
忙吧!
蘇幕笑道;“那清清先開會,開完會了給我回個電話。”
實則,前者說完在開會自后便愣怔住了,她也沒想到自己如此大大咧咧的說出了在開會三個字,有點小尷尬。
聽聞蘇幕如此通情達理,更是啞然。
瞧瞧,國母既然在遷就她,她真是厲害,太厲害了。
那方說完,笑著撂了電話,蘇幕坐在總統府客廳內,陸琛此時與秘書徐澤正從二樓書房下來準備去辦公樓,見她笑顏如花,問了嘴;“什么事情笑的這么高興?”
聞,她笑容淡淡;“沒什么。”
而后對徐澤點頭,算是打招呼。
陸琛見此,微蹙眉。
下午三點,沈清一輪忙完,才得有有空閑拿出手機給蘇幕回電話,那側詢問她今日是在家還是在哪兒。
她回應回沈家。
蘇幕話語淺淺,同她閑聊了些許時候,而后道了句;“景行近來較忙,清清一人在家要照顧好自己,有何事情要及時跟南茜說。”
“我知道,”她淺應,話語柔柔。
平靜的面色稍稍有些不悅,她知曉,蘇幕這通電話可不是白來的。下午下班時分,辦公室敲門聲響起,她低頭,道了句進,后者進來詢問;“一起走?”
沈南風的特有的嗓音在前方響起,她抬頭,看了某人一眼,而后再度低頭翻著手中文件,道了句;“你先,我晚些忙完了再來。”
無聲拒絕,婉轉的很。
沈南風不是那么不識相的人,聞,轉身帶上門離去。
圣誕節雖屬于國外節日,但在過內,多的是人去湊熱鬧,這個城市的人們似乎格外喜歡熱鬧,無論是何種日子,大家總能找出節日的感覺,更別說這種在西方存在的節日,有人生來孤獨,但卻尤為喜歡熱鬧,有人生在熱鬧家庭,卻喜歡孤獨。
幼年時的沈清也喜歡往這些地方竄,生母嚴歌瑤去世之后,她似是在也提不起勁來了,七歲過后的她,再也未提起過何種勁頭,狂歡,于她而不過是一個人的孤單。
街頭人潮擁擠,她終究不過是一個人。
即便現如今已有丈夫,可此時,在這個全國熱鬧洋洋的節日,她也是一個人。
此時陸景行……算了,不想了,徒增煩勞。
抬手,撐在窗戶上揉著自己鬢角,頭疼的很。
人潮擁擠,歲月浮沉,這么多年過去,她從走在江城的次數數不勝數,行至二十四載,載載有苦有甜,有起有落,有浮有沉,一切都不過過往云煙。
一年多的相處下來,她知曉陸景行出任務處在一個通訊封閉的階段,除非他主動聯系你,你又何嘗能聯系到他。
不想嗎?并非。
只是知曉,想也無用。
這日沈家的晚餐進行的算是順利,南茜準備的禮物很得人心,即便眾人都知曉并非出自沈清之手,也高興的很。
沒有人會覺得沈清這樣清淡的女子會記住他們的喜好。
一頓晚餐,如同往常一樣,沈風臨淺說,她淺應。
唯一不同的是,今日一家人坐在一處,沈風臨與沈清沈南風三人時不時聊及工作,私事,她不喜過多語,倘若是公事,聊到一起去了,沒有不說的道理,三人淺聊之際,一頓飯亦是吃的格外漫長。
晚間離去時,沈南風送她出門,二人站在院子里,迎著冬日寒風,他嗓音涼涼問道;“陸景行不在?”
“嗯、”她淺應,伸手攏了攏被寒風吹亂的頭發。
男人聞,靜默了,未再有語,只是下頜緊繃,看的出情緒不佳,良久之后才道,“似乎現在說什么已經不重要了,”男人望了她一眼,而后繼續道,“沈清還是那個沈清,不會變。”
沈南風從小就知,反倒是她決定了的事情,千萬頭馬都拉不回來。
所以,許多話語,多說無益。
此時的境況,也不適合多說,屋內坐著一個沈風臨,那位長者,洞悉一切,卻多年靜默,未將窗戶紙捅破。就單單是這點,他與沈清都得慎行。
年輕人的恩恩愛愛,在長輩眼里,或許沒什么,或許他們洞悉一切,只是不愿點明而已。
沈風臨便是后者,或許,他很早之前,就知曉自己與沈清那種朦朧的情愫,那種要愛不愛要恨不敢恨的情愫存在,可這么多年,他如同一個旁觀者一樣,靜默的看著他們的恩怨糾纏。
看著他們如何在感情這條路上走的撕心裂肺,看著他們如何將對方撕得鮮血淋漓。
終究是不聞不問。
看似放松,實則但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沈風臨并非放縱,而是想看看他們之間到底能如何,這么多年過去了,歲月輕轉而下,他與沈清已成為成年人,如今她嫁為人妻,他們二者之間的種種情愫還在半空中蔓延,要放,不舍,要爭,經不住歲月的考驗,經不住流蜚語的嚴刑拷打,經不起倫理常情的種種惡毒眼神。
沈清知道這一切嗎?知道。
那日那場宴會,當沈風臨出現在二人面前時,那種審視的眼神,那種好像洞悉一切的眼神足以讓她震撼一生。在這個寒風刺骨的冬天夜晚圣誕節,寒風瑟瑟,北風呼呼的吹著。
沈家的中式庭院里放著兩棵圣誕樹,上面掛滿了星星,閃閃發光,后來,沈南風說,那是沈i清晨起來開始在忙碌著的事情,直至今日夜晚,才發揮到實質作用。
二人在院子里閑聊了一會兒,無意回眸,便見一樓落地窗處站了一個人影,是誰,心里已經知曉。
沈風臨高大身影站在落地窗處一手拿著電話,一手端著茶杯,許是聊及什么高興事,只見他哈哈大笑,異常愉悅。
臨走時,沈清掃了眼角落處的圣誕樹,將眸光收回,而后轉身離去。
這方,落地窗前站著通電話的男人,見她轉身離去,眼眸微微一緊,而后伸手掛了電話,不動聲色轉身進了屋子。黑色的邁巴赫行駛在街頭,人來人往,車流川流不息,倘若你要問她,2010年的圣誕節有何不同之處?沈清大致想了想,應該是回了沈家,吃了頓飯,然后沿著擁堵的街頭,一路慢慢的,朝沁園挪過去,速度不緊不慢,堵車的長龍避不可免,也無可奈何,劉飛開著車子,在擁擠的街頭,一點一點的挪著。
后座,沈清將眸光投向窗外,只見一水兒的紅屁股,這夜江城圣誕節多少人被堵在了路上,只覺歸家無期。
隔壁那輛黑色大眾,車窗半降,男人在前面開車,女人坐在后座,手里抱著一個一歲多到兩歲的嬰兒,小孩時不時在母親懷里鬧騰兩下,時不時伸手扒車窗,片刻之后,倒在母親懷里哇哇大哭起來,撕心裂肺,聲音尤為震撼,即便是隔著車窗,即便是這輛邁巴赫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她依舊聽見了。
前座男人回頭安撫了兩句,見效果不佳,便與妻子說了些什么,只見男人下車,小心翼翼的打開車門,讓妻子下車,而后女人下車抱著小孩朝地鐵入口而去。
沈清見此,心里一緊,而后按下車窗問男人。“你們堵在這里很久了?”
茂茂然的聲音響起,讓男人嚇了一跳,然后轉身,只見一面旁精致,氣質絕佳的女人坐在豪車上詢問他路況。
他呆了一秒回應道,“前面出了車禍,摩托車與貨車相撞,一家三口當場斃命,交警還在處理當中,過什么洋節,堵塞交通不說還出人命,”男人沒好氣的吐槽了兩句,面容憤憤,沈清聽著心頭一顫。男人雖未正面回答她堵了多長時間,但透露出來的消息,足以讓其明白,這場堵車并非這么快就能疏通。
靠在后座微嘆一聲煩躁的很。
劉飛見此,問了嘴,“要不,太太坐地鐵到下個路口,我讓其他人過去接你,也好過一直堵在這里。”
這個方法應當是可行的,最起碼劉飛如此想。
沈清思忖了一番,而后看了眼附近境況,才想到這里離她的清水灣,不過是兩條馬路之間的距離,于是,他對劉飛道,“晚間不堵車你開車回沁園,我今晚留宿清水灣就行。”
罷,欲要推門下車,劉飛驚呼一聲,“太太。”
她疑惑,望向他,只聽后者顫顫巍巍道,“通了。”
車流通了,沈清看了眼,車流確實是通了。
劉飛見此,心理狠狠松了口氣,當真是老天爺都幫他啊!
陸先生走時可是同他好好聊了一番,至于話語內容,不說也罷。
近日若是陸太太或者清水灣,那后面等著他的將是皮肉之苦。
陸先生的陰狠與殘暴的手段,他們這些人悉數見過,自然不敢再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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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小仙女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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