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中心的斗爭遠不是外人能看透的,沈清在飛往首都的飛機上細細思忖這些事情,按照以往的情況來看,這次,不排除又是利益作為。
熬過了江城暴雨天,到達首都時,首都正在下著雷陣雨,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倒,看這架勢,似乎不會輕易停歇,站在出機口許久,出租車停在眼前,伸手攔住,而后拿著包踩著高跟鞋狂奔在雨幕中,坐進出租車報了醫院地址。
司機見她如此,笑道;“這么大雨不等等再走?”
“不等了,事情比較急,”沈清答,而后從包里拿出一次性紙巾開始擦拭著面頰上雨水。
首都這偌大城市,最不缺的便是剛剛那一幕,一個穿著得體的商場女精英,踩著昂貴高跟鞋拿著名牌包狂奔,這個城市里的人都要生活,都在為了生活勞苦奔命,誰也不知曉下一刻會發生什么,有錢人有有錢人的生活,窮人有窮人的過活。
城市的意義在于,即使是在地獄也是在最高處。
路上,司機就著雨幕同她聊著,沈清又是位不善辭之人,淺應著,不遠不近。
“姑娘從哪里來?”他問。
“江城,”她答。
“江城的雨停了,現在該下到首都來咯,”司機揶揄著,似是覺得這話說的不夠貼切現實,
還不忘伸手去感受感受外面滂沱大雨。
舉國上下誰人不知曉江城洪災泛濫?
到醫院時,晚九點,天已全黑,路上暖黃的路燈亮堂著,即便如此,也沒有給這大于瓢潑的雨夜增添一絲溫暖,相反的,還有些滲人。給了錢,沈清拉開車門下車,在度踩著高跟鞋拿著名牌包包隔著雨幕狂奔。
進醫院大廳,身上襯衫近乎透明貼在身上。
一路直奔十八樓,遠遠出來時,才走兩步,便被人攔住了去路,她蹙眉,看著面前保鏢。
“攔我?”她問,語氣不善。
“您是不是走錯樓層了,?”保鏢問,話語并未不客氣。
沈清見他如此,冷峻的面龐稍稍好了些;“找陸景行。”
她直報大名。
“您……是?”保鏢疑惑問道。
沈清笑;“看來我下次來該隨身攜帶結婚證了,在你們問我是誰時能掏出來給你們看看。”
保鏢一陣窘迫,都知曉陸少結婚了,可……。不怪她們,確實也沒見過來人啊!
“您是?”他再度問,見沈清面色冷冽開口解釋道;“抱歉,我們只是保鏢,我們有自己的職責,還請別為難。”
沈清當然知曉她們所說這番話,她們只是保鏢,能做什么?
“沈清,”直報大名。
而后只聽聞保鏢對著耳麥說了句什么,那方有人快步過來,面前這人,她見過數次,但大多數時候都在陸琛身邊,陸琛也在?
“少夫人您好,請隨我來。”
來者將她引到病房門數步前便頓了腳步,沈清邁步過去原想推開門而入,卻直愣愣站在了門口,透過病房玻璃窗看著眼前一幕。
英俊瀟灑的男人靠坐在病床上,面龐稍稍寡白,而床前一位打扮得體的年輕女子端著湯碗往他嘴里一口一口送著湯,此情此景,迷糊了沈清的眼,疼了沈清的心。
這女子,單從背影看過去,絕非平常人家子女,氣質優良,打扮得體,妥妥一副大家閨秀裝扮。
陸景行是誰?他潔癖,刻薄,強勢霸道,若非他允許,絕不會有人能近的了他身做如此親密舉動。
她無理由不懷疑。
而且此時從她的角度看去,陸景行雖閉著眼,但那女子每一勺湯送到他嘴邊,他都會張開嘴接住。
婚后近一年,沈清也算是摸透了陸景行性子,許久之前,他小憩沁園沙發上,擔憂他感冒,拿著薄毯還未蓋在他身上便將人驚醒,雖快速,但她依然看見陸景行眸底那一閃而過的精光。
此時,她無理由相信這是陸景行迷迷糊糊的舉動。
能近的了他身的人不多。
許是一碗湯結束,女子放下手中碗,伸手抽出紙巾準備擦拭其唇角,陸先生眼簾倏然睜開……。
興許是怕自己鬼鬼祟祟被陸景行看見,沈清在他睜眼前一秒躲開了,而后靠在病房外墻上微微喘息著,難掩面色煞白。
者一躲,自然也就錯開了陸先生睜開眼眸冷冷的注視眼前人,讓她拿著紙巾的手不敢上前半分。
真傻,她心里暗暗排腹自己。
片刻之后,看了眼病房門,轉身離去,坐在vip病房通道上,她想知曉,病房門何時會打開,她何時會離開。
如若這夜,沈清向往常一樣性情清冷不問世事的走了,也就省了后面一系列麻煩,可她沒有。
九點,十點,十一點,分針每走一秒她便心痛一分,這看似苦短的黑夜此時在沈清心里格外漫長,像什么?像患了重病人之將死,明知自己氣息一點一點微弱,可就是不知曉自己該何時死去,這是一場滅心之旅,她有一顆熊熊似火的心,被陸景行澆滅,怎么澆的?一場大雨?不不不,他是拿著勺子一點一點的澆,過程漫長而又痛楚。
凌晨一點,沈清面色泛白,捂著胃靠在座椅上。
凌晨三點,她唇色寡白,看不見一絲絲血色。
凌晨四點,走廊上有人走動,但不是陸景行身旁之人。
凌晨五點,天色轉亮,她在昏暗布滿消毒水的走廊里坐了一整夜,胃痛了整整五個小時,凌晨五點三十五病房門打開,女子提著手中保溫瓶從里面出來,身上鵝黃色連衣裙微皺,沈清坐在走廊涼椅上目送她離去,此時,她手腳通涼,昨夜淋的雨到此時才有后遺癥,又冷又餓,身上濕透的襯衫早已被空凋風吹干,不僅吹干了,還吹得她頭重腳輕。
此時,保鏢換班,昨夜那人見她坐在走廊上邁步過來輕聲詢問,她問;“昨夜在你們陸少房里的那人是誰?”
話語清涼,無半分感情。
“嚴家小姐,”保鏢道。
聞,沈清了然,緩緩點頭。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整夜?
不多想?她做不到,沖進去詢問情況?自尊心不允許,她沈清一身傲骨,豈能干如此事?
不不不、絕不行。起身,步伐踉蹌,保鏢見此伸手扶了一把,她道謝,而后推開手離開這十八樓vip套房。
醫院旁邊,有許多小攤小販店子,隨意進了一家,點了碗清粥,一碗清粥下肚空蕩蕩個的胃里才稍稍好過些,而后起身準備離開時,似是想起什么。
再點了碗打包帶走。
轉身回醫院十八樓,將手中東西交給保鏢,讓其送給陸景行。
沈清這人,她跟平常女子不同,有何不同?
忍氣吞聲?她做不到。
若是忍氣吞聲何來她沈清?多年前,早就尸骨無存了。
一碗清粥兩塊錢,但足以讓陸景行難受。
難受的他心肝脾肺腎都疼,一家人,得整整齊齊的不是?
這日,沈清將粥送給陸景行之后租了輛車從暴雨過后的首都開回江城,八個小時的車程不長不短,但足以讓她思考清楚一切,思考這場婚姻最終走向。
她是沈清,心狠的時候連自己都不放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可以的!她毫無意見,不跟你吵不跟你鬧,有的是法子讓你難受。
沈清心很毒,多毒?你若問章宜,她會如此跟你說;你見過給人家吃了一個月的巧克力到最后直接喂人家敵敵畏嗎?蜜罐里泡了一個月且日日告訴你,你是將死之人,偏生不弄死你,養著你,到你瀉下防備時,才下狠手毒死你。
此時,她算計陸景行可不就是毒的很嗎?
這邊,保鏢將清粥送給陸景行時他僅是微瞇了眼,并未詢問,再度睜眼看了眼床頭簡陋包裝冷卻的白粥喚來保鏢問道;“哪里來的?”
保鏢道;“少奶奶送來的?”
陸先生一頓,急切問道;“人呢?”
“走了、有一兩個小時了,”保鏢答。
“什么時候來的?”陸景行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攀升起來,老天保佑,他從不封建迷信,但此時他愿意封建迷信一回。
“昨晚九點左右,凌晨才走。”
轟隆,腦子里電閃雷鳴,明明此時首都的雷陣雨已經過去了,他卻有種異樣感覺。
伸手掏出手機打電話,電話一通又一通均未有人接聽,陸先生急了,拿手機的手開始顫栗,
轉而一個電話撥到沁園,告知南茜若是太太回來了第一時間通知他。
下午時分,南茜電話一直未來,陸景行心急如焚,撥通電話過去,卻被告知依舊未歸,直至下午六點,依舊未歸,陸景行心急如焚,可偏生此時不能有大動作,心有余而力不足?
這夜,沈清并未回沁園,反倒是將車開到章宜家樓下,在她公寓里睡了一宿,下午五點,正在泡面的章宜被敲門聲吵醒,伸手關了手中天然氣,扯過廚房毛巾擦拭著手中水分,開門,見是沈清,嚇得她久久不能回神,沈清見此,也不解釋,反倒是測過身子進屋,俯身脫掉鞋子,嗅了嗅問道;“在做飯?”
“泡面,”章宜疑惑的眸子跟著她走,而后問道;“你不是在首都嗎?”
“恩、回來了,”沈清漫不經心應允,并未太多表情,章宜見此,疑惑更深,心里暗暗想到,吵架了?還是沒去?
看沈清著清冷模樣,前者可能性更高些。
沈清自顧自走向廚房揭開鍋蓋看了眼,而后伸手點火,將章宜關掉的燃氣再度打開,俯身在身下柜子里另外加了袋泡面,拆開丟進鍋里,也不在乎前面那鍋是否快煮好了,也不在乎是否會煮爛了。
章宜在身后見此,暗自憋唇,心道;受刺激了?
“你怎么了?”章宜靠在廚房門邊兒終究是沒忍住。
不是去首都了?回來了不回沁園跑她這兒來搶泡面?
沈清不急著回答,拿著筷子攪拌鍋里的面條,而后道;“我餓了。”
多么簡單的三個字?她餓了。
不然怎會一來就聞到有香味?
章宜嘴角輕抽,多么簡單粗暴的話語?
你怎么了?
我餓了。
兩碗面起鍋,沈清不急著吃,反倒是倒了杯水攤在自己跟前,等它冷。
“我總覺得你今兒有事,”章宜還是不放心。
“能有什么事?”沈清答,面無淺笑。
伸手拿起筷子大口吃泡面,吃的津津有味。
就好似昨晚的事情壓根沒發生似的?可事實是如此嗎?沈清這人,無情也長情,不管陸景行跟嚴家小姐在病房里干嘛了,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接受不了,換位思考,如若是她單獨跟某個男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陸景行不得發狂?
她是文明人,不跟陸景行一樣,同一件事情,有簡單粗暴的堅決之道,同樣也會有文明的解決之道。
天長地久,咱慢慢來。
如何?人家送你的湯湯水水好喝?沒關系,我給你送白粥,味道也還不錯,親自嘗過了。
沈清低頭吃面,看似云淡風輕,可握著筷子的手緩緩縮緊,一寸一寸,握的她右手生疼。
她相信陸景行為人,有原則有主見,但不見得她愿意忍受昨晚那般情況發生。
夫妻之間,來日方長,不急不急。
你讓我不好受,我豈能讓你好受?
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一碗面結束,沈清看了眼章宜道;“你洗碗。”
章宜沒好氣白了她一眼,道;“說得好像你洗過似的。”
哪次來兩一起吃飯洗碗的不是她?用得著多次一舉?
章宜想著,沈清今日可能是在首都受刺激了,不能同她一半見識。
五點,不早不晚,有些人才下班,有些人才起床,而這個繁華大都市的夜生活并未在此刻開啟,那么,她想喝酒怎么辦?
青天白日的飲酒是否不好?最起碼沒有儀式感,那……。如何?
她思來想去,先洗個澡吧!洗完澡敷個面膜也就差不多了。哦~可以再來點燒烤,畢竟絕配。站在廚房洗碗的人全然不知曉客廳里人的想法。
說是遲那是快,沈清行動了,轉身去了臥室,找了套衣服,進了浴室,洗完澡出來已是半個小時之后的事情,看了眼時鐘,六點,坐在客廳擦干頭發,章宜窩在沙發上抱著抱枕始終覺得她有毛病,但沈清心思太過深沉,太過難猜。
“叫個燒烤在來點酒,”沈清一邊擦著頭發一邊道。
章宜懵了數秒,而后道;“借酒消愁還是飲酒慶祝?”
“以酒度日差不多,”沈清道,無聲淺笑。
章宜呢喃了句神經病,而后拿起手機打電話開始叫燒烤,許多時候,她不大理解沈清的做法,但百分之九十九她即便不理解也會支持沈清的做法,只要是她的決定,無論好的壞的,她都支持,為何?
當你親眼目睹一個女人從一無所有道身家萬貫就能理解了。
看似風光的道路走起來太苦了,有多苦?無以表,語能形容的出來的都不算不幸。
她心疼沈清大過心疼所有人。
沈清靠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頭發,心里卻在思忖著解決之道。
七點,燒烤送上來,沈清心情極佳,翻身去廚房搗鼓了一番,繼而轉頭問章宜;“酒呢?”
“沒~,”章宜訕訕,這才想起來,她家沒酒!
沈清原本高興的眸子這會兒陰沉了,涼颼颼的望著她,章宜自知理虧,縮了縮脖子,而后道;“先吃,我給傅冉顏打電話,讓她送酒過來。”
她忘了、家里的酒上次被她跟傅冉顏兩人干完了。
失算失算,趕緊拿出手機給傅冉顏打電話讓她來救命,就指望這傅大小姐可千萬別再這種時候在外面廝混,不然她真是不好過了。
再來說說沈清這人,她嗜酒,但并不是所有酒她都沾,清水灣酒柜里的那些酒哪一瓶不是價值不菲?要么就是味道極佳?
這會讓她下去買,只怕是腿跑斷了也買不到能讓沈清喜歡的酒,還是求助傅冉顏吧!那女人懂酒。
這種感覺有多糟糕?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算了一卦東風必來,結果刮起了西南風,沈清不高興了,咣當一聲柜子門關的震天響,嚇得章宜縮了縮脖子。
滿臉不高興怒瞪章宜,真真是沒一個讓她舒心的,煩,煩,煩,實在是煩。
章宜打著哈哈;“傅冉顏說了,就來,就來。”
趕緊捋毛。
章宜手機有些不合時宜響起,而后看了眼來電顯示,陌生號碼,接起,那側開口一句“章秘書”叫的她有些蒙圈,而后看了眼沈清,按開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