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閣內,宋時薇倚著窗,望向乾清宮的方向徹夜未眠。
直到藏春回報,宋晚凝被轎輦送回,懸著的心才落下。
順利承寵就好。
雪信手上替宋時薇梳妝的動作未停,卻還是忍不住開口:
“小主,按規矩,昨夜侍寢的應當是您才對,昨夜徹夜留宿乾清宮的殊榮也該是您的”
宋時薇輕輕摸了摸耳垂,瞧著鏡中驟然變了臉色的雪信,“雪信,你話多了些。”
雪信慌忙跪下。
“起來吧,“首次給皇后娘娘請安,不可晚到。”宋時薇擺手。
鳳儀宮正殿,莊嚴肅穆。
新入宮的嬪妃們依序上前,向高居鳳座的皇后行撫鬢禮。
“嬪妾婉才人宋氏,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金安。”
宋晚凝扶著弄眉的手,腳步微跛,每一步都走得艱難,在殿中鄭重跪下。
皇后端麗的面容無波無瀾,目光掃過宋晚凝纏著紗布的腳踝,聲音平和:
“免禮。婉才人昨夜侍奉圣駕辛苦,腳傷未愈,賜座。”
一句“辛苦”,將宋晚凝推到風口浪尖。
宮人搬來錦凳置于末位。
宋晚凝正欲謝恩挪步,皇后又緩緩開口:“婉才人初次承寵便得陛下垂憐,本宮也當賞份體面。”
她目光轉向身側的蘭絮姑姑,“去將本宮妝匣里那對赤金點翠嵌紅寶的步搖取來,賜予婉才人。”
此一出,殿內頓時一靜。
赤金點翠嵌紅寶,這規制,絕非一個七品才人可受!
“皇后娘娘!”
下首麗嬪果然按捺不住,“這賞賜是否太重了些?婉才人位份尚低,赤金紅寶,怕是于禮不合!”
皇后聞,眉心微蹙,似有為難,片刻后輕嘆一聲:“麗嬪提醒的是。是本宮思慮不周,只念著她初次侍奉辛苦,倒忘了規矩。”
她轉而吩咐蘭絮:“將本宮原先備下的那串彩金嵌紅瑪瑙手釧取來,賜予婉才人吧。”
蘭絮應聲,捧上一個托盤,里面靜靜躺著一串彩金絞絲鑲嵌著數顆殷紅瑪瑙的手釧,色澤濃烈,樣式精巧,雖不及步搖逾制,卻也十分打眼。
那紅瑪瑙比起尋常的顏色更艷一些。
宋晚凝心中冷笑,面上卻誠惶誠恐,連忙推辭:“皇后娘娘厚愛,嬪妾惶恐!如此貴重之物,嬪妾位卑,實不敢受”
麗嬪嗤笑出聲,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聽清:
“呵,婉才人倒是有自知之明。昨夜又是留宿乾清宮,又是御賜轎輦,今兒個再得了皇后娘娘這般厚賞。
這福氣,倒是連我們這些伺候陛下多年的老人都少有。”
酸意幾乎要溢出殿外。
宋晚凝委委屈屈開口,“嬪妾嬪妾沒有”
她求助似的掃了宋時薇一眼。
眼神交匯間,宋時薇知曉到自己戲份了。
“三妹妹!你且住口!”
殿內落針可聞。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宋氏姐妹身上。
宋時薇深吸一口氣,眼底的失望與責難幾乎要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