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垂憐,賜你恩典,這本是好事。可你你瞧瞧你如今的模樣!”
她伸手指向宋晚凝,語氣帶著恨鐵不成鋼:
“不過是尋常崴傷,何至于此?竟要勞動圣駕,又是留宿乾清宮,又是御賜轎輦代步,如今連皇后娘娘的恩賞,你也這般推拒惶恐,做給誰看?”
她向前一步,聲音里充滿了對家族聲譽的憂慮:
“宋家世代簪纓,永寧伯府的臉面,靠的是持重守禮、端方自持!母親在家時是如何教導我們的?
女兒家的體統,在于‘端莊嫻靜’四字!你今日這般作態,行止輕浮,動輒以傷弱示人博取憐惜,引得圣心垂注,是生怕旁人不知你昨夜‘辛苦’么?”
她刻意加重了“辛苦”二字,隨即痛心道:“你只顧著眼前這點‘體面’,可曾想過伯府清譽?想過其他姐妹的名聲?
我們宋家女兒,在家時何等自重自愛,怎可因你一己之故,讓人議論我伯府教女無方,竟教出這等
這等自輕自賤、不識大體之舉!你這不是在謝恩,是在給伯府蒙羞!”
宋晚凝配合地抬起頭,淚水在泛紅的眼眶中打轉兒,嘴唇囁嚅著:
“姐姐妹妹沒有妹妹只是只是怕辜負了娘娘心意”
她無助地看向皇后,仿佛被嫡姐的當眾發難徹底擊垮,顯得弱小可憐又毫無主見。
幾位高位嬪妃眼中掠過一絲了然和輕蔑。
一個沉不住氣當眾揭自家短的嫡姐,一個被嫡姐鄙夷卻只會裝可憐的庶妹。
一個面團性子的懦弱美人,即使再得圣寵,也翻不出浪花來。
連同她那姐姐,看著也是個草包。
不足為慮。
葉貴妃慵懶地倚在椅背上。
聞輕笑一聲,刮過宋晚凝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這后宮不比伯府,圣心恩寵,皆是天意。
既得了恩典,更要謹守本分,安分守己才是。恃寵生嬌,或是沉不住氣,終究是取禍之道。”
她的話,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實則句句指向剛剛承寵的宋晚凝。
“謝娘娘教誨”
宋晚凝慌忙朝著葉貴妃的方向深深福禮,聲音哽咽沙啞,身體還在微微發抖,將懦弱無依的小庶女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好了。”
皇后終于淡淡出聲,打斷了這場姐妹鬩墻的鬧劇,“婉才人,既是本宮賞的,安心收著便是。姐妹之間,當以和睦為重。”
她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謝皇后娘娘恩典。”宋晚凝如蒙大赦,連忙謝恩。
顫抖著手接過蘭絮姑姑遞來的托盤,那串紅瑪瑙手釧沉甸甸地壓在掌心。
宋晚凝終于落了座,偷偷拿出松子糖在紅瑪瑙上滾了好幾圈。
幾句場面話后。
皇后告知眾位妃嬪,如今北境操練兵馬糧餉耗費多,之后用度會適當減少,增援北境,便端茶送客。
請安草草結束。
嬪妃們魚貫而出。
宋晚凝落在最后,由弄眉攙扶著往外挪,仿佛還未從嫡姐的當眾羞辱中緩過神來。
正欲走向自己的轎輦,溫婉柔和的聲音自身側響起:
“宋妹妹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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