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已經跟高叔說過了,想讓你回來,接替小滿的位子。”
高秀蘭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那股子替師父高興的勁兒,一下子就散了。
她愣愣地看著周逸塵,腦子有點轉不過彎。
師父要去縣里了。
小滿姐也要去。
那……
那以后誰來教她醫術?
她剛剛燃起來的那點學醫的熱情,好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高秀蘭低下頭,看著自己手里的飯碗,小聲地“哦”了一聲。
這一聲里,全是藏不住的失落。
江小滿也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周逸塵。
周逸塵心里嘆了口氣,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他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語氣放緩了些。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
“又不是說我去了縣里,就再也不回來了。”
高秀蘭沒說話,只是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
周逸塵繼續說道:“該教你的,基礎的東西,這幾個月我都會教完。”
“那些醫書,你也都能看懂了。”
“我走了以后,你就自己先學著。”
“遇到實在搞不懂的,就先記下來。”
“攢多了,你就坐車去縣醫院找我,或者給我寫信也行。”
這個年代,雖然通信不方便,但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周逸塵的話,像是在迷霧里給她點亮了一盞燈。
高秀蘭慢慢抬起頭,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對啊,可以寫信,還可以去找師父。
縣里雖然遠,但也不是去不了。
是她鉆牛角尖了。
“師父,我明白了。”
她看著周逸塵,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你放心,你不在的時候,我也會好好學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還有,在您走之前的這幾個月……”
“我一定會把能學的,全都學會!”
她不想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以后再想有個人手把手地教她,怕是再也不可能了。
看著她這副重新振作起來的樣子,周逸塵欣慰地點了點頭。
這姑娘,性子雖然文靜,但骨子里有股韌勁兒。
是個學醫的好苗子。
江小滿也在一旁幫腔,拍了拍高秀蘭的肩膀。
“就是啊!以后咱們就在縣里,你啥時候想我們了,就過去玩!”
“嗯!”
高秀蘭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終于又露出了笑容。
一頓飯,就在這既緊張又期待的氛圍中吃完了。
江小滿和高秀蘭手腳麻利地收拾了碗筷。
周逸塵則從屋里翻出了幾本醫書。
這是他為江小滿和高秀蘭準備的教材。
煤油燈被撥亮了些,昏黃的光暈籠罩著小小的炕桌。
“今天咱們接著講上次沒講完的幾種常見草藥的藥性。”
“柴胡,性微寒,味苦,主要是……”
他講得很細,沒有照本宣科。
而是用最簡單,最通俗的話,把那些晦澀的藥理給揉碎了,掰開了講給她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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