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時刻——
“咔嗒!嘩啦!”
防盜門鎖被鑰匙粗暴地轉動,推開。
一個穿著深色夾克、提著公文包、臉上帶著些許疲憊的男人——蘇父走了進來進來。
他顯然被屋內的景象驚得一怔,女兒被好友抱著哭泣,妻子面目猙獰如同厲鬼,門口站著三個陌生而神色不善的少年少女,空氣劍拔弩張。
“怎么了?!這是干什么?!”蘇父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驚愕和被打擾的不悅。
公文包“啪”地一聲掉在地上也顧不上撿。
他目光迅速掃過全場,看到妻子那毫不掩飾的陰鷙和排斥,看到女兒崩潰的模樣,再看到穗穗那雙清澈卻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眸時,他的眼底深處掠過一絲異樣。
他幾乎是踉蹌著沖到女人身邊,臉上瞬間堆砌起一個充滿包容和心疼的笑容,身體下意識地想靠近安撫:“哎喲!老婆!你怎么起來了?不是讓你好好躺著休息嗎?”他伸手試圖去扶女人的手臂。
“滾開!”女人猛地一甩胳膊,力道之大讓蘇父一個趔趄。
她那雙冷冰冰的眼睛此刻燃燒著狂躁的怒火,死死盯著門口的“闖入者”,嘶啞的嗓音帶著濃重的戾氣,指著大門方向:“讓這群人滾!立刻!馬上滾!看著就心煩!晦氣東西!”
蘇父臉上閃過一絲狼狽和尷尬,但瞬間被他壓下去,轉化成更深厚的無奈和歉意。
他轉向穗穗等人,尤其是看著淚水漣漣、眼神空洞的蘇曉,搓著手,臉上擠出一種近乎討好的、疲憊不堪的笑容。
“對不住,對不住啊同學們!實在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他指了指身邊依舊喘著粗氣、一臉怨毒的女人,重重嘆了口氣,語氣充滿了理解和沉痛,“我是曉曉爸爸。唉,她媽媽她……她最近生了場大病!病得很重!身體非常非常不舒服,一直頭疼胸悶,吃不好睡不好,精神特別差,人也跟著……”
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小心翼翼地避開“暴躁”這樣的詞,“……變得特別容易心煩意亂,看什么都煩,連我們曉曉、連我,她都經常控制不住發火。”
他小心翼翼地又靠近女人一點,對方一臉嫌惡地別開臉,聲音放得更低柔,帶著哄勸的意味:“老婆,別氣了,都是孩子不懂事,帶了同學回來沒提前說,吵到你了。你先消消氣,回屋躺著,好不好?身體要緊啊!”
這番話說得懇切又卑微,將一個深情包容病妻的丈夫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然而,這樣的場面卻如同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進了蘇曉早已瀕臨破碎的心臟。
看著父親對著那個害死媽媽、占據媽媽位置、還如此惡毒對待自己的女人如此低聲下氣、百般維護,再想到自己真正的媽媽可能早已遭遇不測……巨大的悲痛、憤怒和被至親背叛的絕望如同火山般在她體內轟然爆發。
“啊啊啊啊——”一聲凄厲到變調的尖叫猛地撕裂了蘇父那拙劣的表演,蘇曉不知從哪里爆發出一股力氣,猛地掙脫林薇薇的攙扶,踉蹌著向前撲了兩步,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那個假母親,顫抖的手指帶著滔天的恨意指向她,用盡全身力氣哭喊道:“她才不是我媽媽!!爸!她不是!你騙人!她根本就不是我媽媽——!!”
“轟——!”
這石破天驚的指控,如同在壓抑的死水中投入一顆重磅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