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筆記本再次亮起,但不再是幽藍色,而是某種暗沉的血色!它自動翻頁,瘋狂地前后翻動,最后猛地定格在最后一頁——那血繪圖案和“巢穴”二字的一頁!
這一次,那原本黯淡的血色圖案,如同燒紅的烙鐵,發出了灼目的猩紅光芒!
筆記本變得滾燙,燙得我手心發出焦糊味,但我死死抓住它!
一個瘋狂的念頭竄進我的腦子。
沒有猶豫的時間了!
我吼叫著,幾乎是用盡生命最后的力量,將散發著血紅光芒的筆記本,狠狠按向了劇烈震動、即將破碎的陶俑!
按向了那血繪圖案對應的中心點!
筆記本接觸陶俑的瞬間——
時間真的停止了。
所有的光,所有的聲音,所有的能量波動,全部凝固。
然后,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開始倒流!
平臺爆發的幽藍光芒、巢穴深處彌漫的黑暗與冰冷、小斌身上混亂的能量流、甚至那些剛剛鉆出地面的怪物……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一個無形的黑洞捕捉,瘋狂地涌向那接觸點——涌向筆記本血紅的圖案與裂紋陶俑之間!
筆記本上的血色圖案亮到了極致,仿佛活了過來,變成了一道旋轉的、深不見底的血色漩渦,貪婪地吞噬著一切暴走的能量!
它不是平息,它是……吸收?!或者說……轉化?!
陶俑的震動停止了,裂紋不再擴大,反而以一種緩慢的速度開始彌合!其上熾烈的藍光變得柔和,如同溫順的流水,沿著平臺上那些刻痕流淌,注入巢穴的結構本身。
巢穴中心那團黑暗的蠕動漸漸平復,那股冰冷饑餓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雖然依舊龐大古老,卻少了那份躁動和攻擊性,只剩下無盡的、沉沉的倦怠,仿佛打了個哈欠,再次陷入更深沉的睡眠。
腦髓里的低語和嘶吼消失了。
壓力驟減。
我癱在平臺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濕透,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手心的灼痛提醒著我剛才的瘋狂舉動。筆記本上的血色光芒正在快速褪去,溫度下降,變得只是微溫。它蓋在陶俑上,那血繪的圖案黯淡下去,似乎也耗盡了最后的力量。
安靜。
死一樣的安靜。
只有平臺刻痕里緩緩流動的微光,和巢穴深處那平穩悠長的、仿佛呼吸般的能量搏動。
我艱難地轉過頭。
小斌躺在地上,胸脯微微起伏,呼吸雖然微弱,卻變得平穩。他眼窩中的漩渦消失了,眼睛緊閉,臉色依舊蒼白,但那種非人的痛苦扭曲不見了,像是陷入了普通的昏迷。
他懷里的陶俑……不,是“基石”,穩定了下來,裂紋依舊在,卻不再發光,仿佛變成了一件真正的、古老的陶器。
成功了?
真的……平息了?
我不敢相信,掙扎著坐起來,背靠著冰冷的平臺,警惕地掃視四周。
那些鉆出一半的怪物凝固了,然后像是被風化的沙雕,無聲地坍塌、分解,融入了膠質的地面,消失不見。
遠處,那幾個跪伏的守陵人緩緩抬起頭。那個眼窩燃燒綠火的守陵人,它眼中的火焰跳動了一下,看向我,看向平臺上的陶俑和筆記本。它那干癟的臉上似乎極細微地松動了一下,然后,它慢慢地、極其緩慢地,向我低下頭顱。
不是一個完整的叩拜,更像是一個沉重的、跨越了漫長時光的……致意。
然后,它們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跡,悄無聲息地向后退去,隱入巢穴邊緣那些巨大的、破損的機械陰影和蠕動肉須之后,消失不見。
走了。
一切都結束了。
巨大的疲憊和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如同山一樣壓下來。我靠在平臺上,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洞外隱約的槍炮聲和嘶吼聲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停了,死寂籠罩著這片古老而恐怖的巢穴。
我看著不遠處呼吸平穩的小斌,又看了看手邊恢復平靜的陶俑和筆記本。
“基石”回歸,“巢穴”平息。
鄭指揮用生命留下的信息,是對的。只是這過程,險些將我們也徹底碾碎。
這筆記本……它到底是什么?為什么它能……
念頭還沒轉完,手心那微溫的筆記本突然輕微一震。
我下意識地低頭。
只見筆記本最后一頁,那已經黯淡的血色圖案旁邊,那些原本刻著“巢穴”二字的細微刻痕,正在緩緩消失。
就像被無形的橡皮擦去。
取而代之的,是兩行新的、更加纖細、卻清晰無比的銀色字跡,如同剛剛烙印上去:
“第一階段適應性同步完成。”“權限驗證通過。歡迎回來,‘執鑰人’。”
執鑰人?
什么意思?
我還來不及細想,那兩行銀字閃爍了一下,也迅速黯淡、隱去,仿佛從未出現過。
筆記本徹底恢復了最初的冰冷和沉默,變成了一塊普通的黑色金屬板。
只留下我,靠著這遠古的“蘇醒之巢”,望著昏迷的小斌,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個陌生的稱謂在回蕩。
執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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