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無聲的嘲諷笑容,像冰錐子直插進我腦仁里。
站在那兒的根本就不是蘇婉清了。
是別的什么東西,借了她的殼,等著臺上那祖宗徹底醒過來。
我潑出去的黑狗血,屁用沒管,反倒像是給它洗了個澡,連點白煙都沒冒。
完了。
這念頭剛冒出來,我就聽見旁邊“噗通”一聲。
老榮徹底撐不住了,眼睛一翻白,直接暈死過去,胸口那四道黑抓痕還在往外絲絲縷縷地冒著陰氣。
操!
就剩我一個了?
一個動都費勁的半殘,對著一個占了人身的不知道啥玩意,還有一個正在往外爬的、光是氣息就能凍碎人魂兒的大家伙?
跑?
往哪兒跑?
這整個村子現在就是個蓋了蓋兒的湯鍋,我們全是鍋里的肉。
臺上那東西升起的速度好像變快了。
黑氣翻滾得更厲害,那些暗紅色的邪紋亮得刺眼,空氣冷得吸一口都拉嗓子,肺管子像結了冰碴。
“蘇婉清”還張著胳膊擱那兒站著呢,一動不動,像個插那等著獻祭的牲口。
不能這么看著!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是地脈那點殘勁還沒耗光,是嚇過頭了反而橫了心。
我手腳并用地往前爬,不是沖她,是沖那石頭臺子!
玉符!
那塊玉符!
既然它能引地脈鎮邪,那砸了它?
或者……試試別的?
我腦子里閃過玉符硬塞進來的那些破碎畫面——鎖鏈……鎮壓……還有一個微弱的求救意念?
媽的!死馬當活馬醫了!
我爬上臺子基座,冰冷的石頭硌得手生疼。
黑氣幾乎濃得像墨,裹在身上又濕又冷,死沉死沉的。
那正在升起的巨大輪廓就在眼前,壓迫感強得讓我眼冒金星,幾乎要吐血。
我掄起胳膊,用還能動的那只手,握緊拳頭,不是砸向玉符,而是狠狠一拳砸在玉符旁邊的石碑上!
砸得手骨都快裂了,鮮血再次濺在那些古老的刻痕上。
“底下那位的!不管你是啥!聽著!”我扯著嗓子吼,聲音劈得厲害,混著血沫子,
“臺上這玩意兒要出來了!它出來咱都得玩完!
你要真有靈,還想活,就搭把手!不然大家一起玩完!”
我他媽在跟誰喊話?
我自己都不知道。
可能是被逼瘋了。
喊完,一片死寂。
只有黑氣翻滾和臺上那東西上升時發出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蘇婉清”緩緩轉過頭,那張漩渦臉“看”向我,冰冷的嘲諷意味更濃了。
就在我徹底絕望的時候——
我身下的石碑,猛地、劇烈地震動了一下!
不是之前那種散發光芒的震動,而是某種……更深層的、來自地底極深處的……掙扎?!
緊接著——
轟隆隆隆!!!
以石碑為中心,整個村子大地開始瘋狂震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一道道巨大的、深不見底的裂縫,如同黑色的閃電,瞬間撕裂了地面,向著四面八方蔓延!無數泥土碎石向下塌陷!
我們腳下的神臺也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開始傾斜、崩塌!
那籠罩臺子的濃郁黑氣像是被無形的大手狠狠攪動,瞬間紊亂!
臺上正在升起的恐怖存在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上升的勢頭猛地被中斷,甚至隱隱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地裂和震動逼退回原處的跡象!
“蘇婉清”身體猛地一顫,臉上的漩渦劇烈波動,張開的雙臂僵在半空,那股與臺上存在的共鳴被強行打斷!
有效?!
底下那東西真的回應了?!
雖然方式粗暴得差點把我們也一起埋了!
我沒時間慶幸,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連滾帶爬地撲向因為地面開裂而踉蹌后退的“蘇婉清”!
必須把她弄走!離開這個臺子!
我一把抱住她的腰,死命往后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