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死寂一片,只有蘇婉清壓抑的抽泣聲和墻上掛鐘秒針走動的滴答聲。
那被銀符鎮住的盒子躺在茶幾上,像一塊寒冰,不斷散發著陰冷和不祥。
老榮盯著它,喉結上下滾動,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剛才那一下,顯然把他嚇得不輕。
“何、何十三……”他聲音發干,眼神躲閃,“這玩意兒……真沒法子現在就給它超度了?”
“根源不斷,毀了它,詛咒會立刻找上她,更兇。”
我簡意賅,用一塊黑布將盒子仔細包裹起來,隔絕那股氣息,“要想徹底解決,必須去荒木村。”
“去荒木村?!”老榮聲調都變了,臉皺成一團,“那不是自投羅網嗎?那個藍姨,還有一村子的怪女人……”
“你可以不去。”我開始收拾工具。
“那怎么行!”老榮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跳起來,偷瞄了一眼還在發抖的蘇婉清,硬是挺起胸膛,
“我老榮是那種貪生怕死、不講義氣的人嗎?婉兒妹子別怕,刀山火海哥也陪你闖了!不就是個村子嘛!”
蘇婉清抬起淚眼,感激地看著他,這眼神讓老榮的腰板似乎又直了幾分。
我懶得戳穿他。
不去?
那六十五萬他舍得吐出來?
“既然決定了,那就得準備充分點。”
我看向蘇婉清,“村里現在具體什么情況,你還記得多少?
比如地形,藍姨家住哪兒,那神像在什么位置?”
蘇婉清努力平復呼吸,擦掉眼淚,努力回憶:“過去太久了,而且當時很害怕,很多記不清了……村子不大,都是老舊的土坯房或者木屋,路很窄。
藍姨家好像在村子靠北邊,院門口有棵很老的槐樹。
神像……就在村子最中央的一個石頭臺子上,露天的,很顯眼。”
她頓了頓,臉上浮現恐懼:“但我感覺……村子好像變了。
上次我們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總覺得那些房子窗戶后面,好像有很多雙眼睛在看著我們走……”
老榮聽得后頸發涼,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自家窗戶。
“槐樹……石臺……”我記下關鍵信息,“行了,大致有數。老榮,去買東西。”
“買啥?”老榮一愣。
我報出一串清單:“黑狗血,要新鮮凝而未固的。
三年以上的大公雞雞冠血。
陳年糯米。
還有盡量多的朱砂和上好的黃紙。
再弄幾把結實的軍工鏟和強光手電。”
老榮聽得目瞪口呆:“哥,這……這黑狗血公雞血我去哪兒弄啊?這年頭……”
“加錢。”我吐出兩個字,“菜市場、鄉下,想辦法。
你是‘正統出馬仙弟子’,這點門路都沒有?”
老榮被我噎得說不出話,臉憋得通紅,看看蘇婉清,又看看我,最終一咬牙:“行!我去!為了婉兒妹子,拼了!”
他掏出手機開始翻找通訊錄,嘴里嘀咕著“張屠夫”、“李老鄉”之類的名字,一邊往外走一邊打電話,語氣夸張地開始忽悠。
屋里暫時只剩下我和蘇婉清。
她抱著胳膊,依舊有些驚魂未定,目光時不時瞟向那個被黑布包裹的盒子。
“別一直盯著它,”我開口,“這東西吸食負面情緒。”
她嚇了一跳,趕緊移開視線:“對、對不起……何先生,這次真的……真的太謝謝你們了。
錢我明天一早就轉給你們。”
“等事成再說。”我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老榮一邊打電話一邊比劃著走遠的背影。
夕陽給他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看起來有幾分滑稽,也有幾分……孤注一擲的悲壯。
夜幕緩緩降臨。
老榮直到晚上八點多才回來,大包小包,滿頭大汗,身上還沾著幾點可疑的暗紅色污漬。
>;“搞定!”他把東西往地上一放,氣喘吁吁,帶著點炫耀,“媽的,跑遍了半個城郊!
黑狗血是托張屠夫現宰的,加了三倍價!
公雞血是從一老鄉家買的,看他家雞冠又大又紅,肯定夠年頭!
糯米、朱砂、黃紙,老街那家店存貨都快被我包圓了!”
他踢了踢腳邊幾個長條形的軍綠色袋子:“軍工鏟和強光手電,找以前倒騰戶外用品的老伙計弄的,絕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