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南枝還在耳邊訴說樣布比拼失敗的后果,謝泊玉卻是一句都聽不進去。
他只是想,謝承志究竟是怎么敢的?
拿著謝家的技術,又偷了沈沅珠的《沈家染譜》,還在外偷偷弄了個擷翠坊。
這擷翠坊,在上一次斗染大賽中就拿了魁首,所以四年前,謝承志是不是就已經開始算計謝家了?
他找到了更好的染方,卻沒有交到家中,反而利用這些年在家里掏的銀子,在外又置辦了一處營生。
且這次又偷龍轉鳳,換了《沈家染譜》,將家里攪得一團亂,甚至母親都險些被氣……
謝泊玉緊緊捏著拳頭,咚一聲砸在桌上。
花南枝面色一黑,氣得生生將手中巾帕撕得粉碎。
她正想罵上幾句,謝泊玉倏地起身,走了出去。
剛走出璇璣院,他就在正院里看見了謝承志。
“你給我站住。”
謝泊玉面色通紅,眼里滿是怒火。
謝承志瞥他一眼:“干什么?”
謝泊玉道“你自已做了什么,自已心里有數。”
“呵。”
謝承志冷笑,還當他是為了染譜之事來訓斥自已。
“你們大房好算計,什么臟的臭的都往我頭上扣。也怪我這次不謹慎,被鬼迷了眼,著了道。”
見謝泊玉端著大房長兄做派,謝承志牙咬得直響:“你竟然也幫著那臭丫頭……”
“我不幫著沅珠,難道幫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不成?”
謝泊玉微微攥緊拳頭,低聲道:“咱家的手藝你當我看不出來嗎?謝承志,你是不是以為自已很聰明,能把別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
“這些年你在家里,在老太太那,在公中巧立多少名目,就為了掏家里那點子家底……
“你真當旁人都傻,都不知道?”
想到母親為家里操勞了一輩子,唯一念想就是想讓謝家更進一步,有可成為皇商的機會。
可謝承志四年前就找到了更好的染方,且還在母親眼皮子底下拿了斗染大賽的魁首。
但就這般,他都不愿將方子給到家中……
想到臨死都還在為謝家擔憂,因染譜被氣到重病的母親,謝泊玉頭一次生出了,想狠狠抽這弟弟幾個耳光的心思。
“母親還在,還躺在素雪齋里進氣多出氣少,你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在她命弦兒上踩上一腳,你簡直畜生不如。”
“謝泊玉。”
謝承志聞也來了火氣:“你話說的好聽啊,你們大房什么都有,什么都占盡了,憑什么我們二房就一個大子兒都撈不著?
“就憑你比我早生兩年,你就可坐享謝家的一切,而我,我只是拿一點我應得的東西,就不行了?
“你別忘了,這謝家,有我一份在。”
謝承志手指地下,面皮直抽。
“你大嘴一張,說得清高桀驁,你什么都有了,我們二房呢?”
“謝承志!你摸著良心說,家里這些年到底是短了你的吃,還是短了你的喝……”
謝承志聞哈哈大笑:“謝泊玉啊謝泊玉,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樣無能,一輩子混個吃喝就滿足了?
“不對……不對。”
謝承志搖頭:“你也不過就是假清高罷了,因為你知道,哪怕你什么都不做,這謝家的一切,這里頭的一磚一瓦,也全都是你的。
“謝泊玉,風涼話,誰不會說?”
謝泊玉道:“你屈什么呢?這天下,哪一家不是長房傳宗,繼承手藝?這蘇州府里頭,哪一家不是就靠著那點手藝,一代代傳下去?
“怎么非要將家里拆得都成了碎片,兄弟分心,才是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