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鳶從沈家回來就見甄秀群坐在那里一臉愁容。
“阿娘這是怎么了?”雷鳶走上前蹲下身,仰起臉來看著甄秀群。
“我是想著該如何登門。”甄秀群艱難開口。
“去給鳳丞相賀壽嗎?這有什么難的?壽禮不是早就備下了?”雷鳶不解。
“不是鳳家,”甄秀群搖頭,“是那六家。”
甄秀群沒有指名道姓,但雷鳶已然明了。
母親所說的就是隨敖鵬前去隴西的一眾紈绔子弟中巡邊喪命的六人,原本三死三重傷,但傷的那幾個后來也沒挺過去。
這六個人都是有出身的,隨著敖鵬去混軍功,卻不想殞命塞外。
雷鳶當然知道詳情,因為三姐姐已經在給自己的書信中把前因后果都說明了。
甄秀群當然也是知道的,這件事沒必要瞞著她。
雖然敖鵬上報的文書中只說這六個人是在例行巡邊的時候與羌人遭遇,寡不敵眾之下為國捐軀。
可這也只是表面文章罷了,只能作為向朝廷請功的憑證,立碑贈賻,再給其家抬上一塊勛烈匾額。
但這一切不過是在走章程罷了。
實際該是怎樣的情形,雷家人清楚十分,敖家人清楚九分,這六家也能猜出個七八分來。
他們之所以放心讓自己的子弟去邊塞,就是知道有敖鵬照應著,他們根本不可能上戰場,不可能遭遇敵人,也就不可能丟了性命。
敖鵬作為雷家軍的監軍,他的職權比雷政通還要大。
可是雷鷙還是帶著他們去巡邊了,并且敖鵬對他們的家人沒做任何解釋。
這六家也不可能向敖鵬討說法,因為公允來講,既然去參軍了,就應該履行軍人職責,便是太子前去也是一樣。
他們原本利用的是私底下的交情,可這東西是不可能放在臺面上說的,誰說就是誰的錯。
可他們也不是傻子,能猜得出這不是敖鵬的本意,至于中間到底是因為什么事,雖不得而知,卻也明白必然是雷鷙抓到了他們的把柄,才脅迫他們出去巡邊的。
如果說怨氣有十分,他們對敖鵬至多有兩分怨氣,剩下的全都記在了雷鷙頭上。
甚至堅定地認為這一切都是雷鷙的在搞鬼,故意要借敵人之手殺了這幾個。
否則為什么巡邊的人中只有他們六個丟了性命,別人卻都幸免了呢?為什么不見普通士兵有傷亡?雷鷙不也一樣好端端地活著嗎?
這些人是四月初的時候死的,二十幾天后消息傳到京城。
甄秀群當時聽說之后也曾親自登門去吊唁,但這幾戶人家都閉門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