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搖搖頭,興奮地告訴我:
“才不是呢!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你三歲,我四歲,可能你當時還不怎么記事。
但我記得啊!
那天山里下著毛毛雨,我被張家那死孩子給騙進山,失足掉進了一個很大的泥坑。
我一個女孩子,力氣不夠,爬不上去,張家那死孩子還一個勁朝洞里扔大石頭,我腦袋都被他砸破了。
原以為我會被他砸死在泥坑里,可誰能想到,你那天也進山了!
你進山溜鷹,發現那狗東西在欺負我,就驅使黑鷹將他啄得抱頭逃竄,把他收拾得鼻青臉腫。
然后你又拽斷路邊一截樹藤丟進泥坑,吭哧吭哧地把我拉了上來。
我當時就在想啊,這么小的一個香香軟軟小團子,哪來這么大的力氣能把崴腳一條腿使不上力氣的我拉上去……
我小時候可是個小胖子!
你當時扶我坐在石頭上,一口一聲姐姐,喊得我心頭化了,你看見我流血受傷,還給我采了止血的草藥,搓碎了揉出汁水按在我的腦袋上……
你那會子,雖然年紀小,說話都不太利索。
但你心眼好,又乖又萌,你會馴鷹,還會馭蛇,你懂得可多了。
我本來不知道你到底是誰家孩子,回家后我將當天的遭遇告訴我爸,我爸一聽山里有個會溜鷹馭蛇的孩子,立馬就猜出是你了。
打那時起,我就暗暗發誓,以后一定要把你當親妹妹保護!
所以你剛去村頭學校上學,我就去找你了!”
“我、怎么不記得這件事了?”
我晃了晃腦袋,對她說的舊事毫無印象,
“而且,我小時候明明是個廢柴……我不怕蛇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怎么會馭蛇?”
銀杏給我上藥的動作一僵,表情逐漸擰巴,猶豫很久,才說:
“鏡鏡……在我的記憶里,你三四歲那會子就已經很厲害了,你不用學習巫術就能操控山里一眾生靈,馭蛇馴鷹,對你而只是最簡單的操作。
是老祭司……她怕你早慧,搶了宋花枝的風頭,被大祭司盯上,所以在你身上下了封印,讓你變得平庸……”
頓了頓,怕我多想,擔憂地從后抱住我,小聲道:
“鏡鏡,你別怪老祭司,老祭司也不想剝奪你修煉巫術,變強大的資格,但、你這條命,真的是老祭司耗費很多心血才保下來的。
你越聰明,大祭司就越容不下你。一個枝頭,怎么能開出兩朵最艷麗的花來呢。花開并蒂,注定要折掉一朵,成就另一朵。”
我沉默了半晌,拍拍她的手背:“我知道,我怎么會怪外婆呢,外婆做得很對。銀杏,這世上除了外婆,也就只有你和青漓最在乎我了。”
“那當然。”
她低頭,下頜倚在我肩上鄭重道:
“我李銀杏,生來就是為了保護宋鸞鏡!鏡鏡,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等我們老了,就坐在一起嗑瓜子,像村長老婆和她的老姐妹們那樣,成天嘮著東家長西家短!”
我無奈輕笑:“好。”
“到時候,你和蛇王大人的孫子說不準都長得老高了。噯,今天怎么沒見到蛇王大人?”
“他昨天出門辦事去了,現在可能已經在家里等我了。”
“哦!”
但我這次,好像沒猜中。
等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家門口,滿懷期待地推開院門后,才發現家里只有小鳳凰一個在。
小鳳凰站在院子里的梨花樹上開心吃果子,我和它問起青漓,她卻說青漓根本沒回來……
奇怪,這都一天一夜了,怎么還沒回家。
不會在外出事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他可是蛇王,山里……除了華桑大帝那位正神,還有誰能降得住他。
肯定是有什么麻煩事絆住腳了。
但他沒回家,還是讓我一整天都心緒不寧的。
我拿出一早采的宛龍草,心不在焉地磨了一下午。
原本只需要磨碎的草藥,硬生生被我磨成了褐色藥粉……
青漓不在家的這一天,好像時光過得格外慢。
好不容易熬到太陽落山,熬到深夜……
子時,我臥房的門吱呀一聲,被一縷靈光推開一道縫。
我一驚,心頭一喜,當即掀開被子從床上激動地坐起身。
“阿漓!”
但還沒來得及和他說上一句話,那縷青光就一溜煙鉆進了我無名指上的蛇瞳戒指內。
我哽住,望著斂進青翠蛇瞳戒面內的那縷幽光,一時倍感落寞。
現在回來,都不和我打聲招呼了嗎?
不過,也正常,他本來就是目下無塵的清冷蛇王……性情一貫傲嬌。
算了,只要他能回來,我就放心了。
我乖乖重新躺下,提起被子裹緊,閉上眼睛安靜了一會兒。
還是忍不住地開了口,小聲問他:“青漓,你是太累了嗎?”
戒指里的他沒回應我。
耳邊的寂靜讓我略有些心慌,“青漓,你不說話,是不是受傷了?”
昨天他身上就有血,而且他這次出門辦事,本來就是去打架的……
“是不是真的受傷了?青漓,你好歹、出聲應我一句,不然我不知道你的情況……”
會擔心的睡不著。
奈何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冷漠低沉的嗓音打斷:“你太聒噪了。”
一句話堵住了我的嘴。
似乎還帶有怪罪的意思……
我沉默下來,先前的擔憂在心底悄然轉化成一汩汩絞著心臟的酸澀感。
這家伙,真是條冷血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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