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停了。濕潤的空氣里,混合著青草、泥土和遠處玫瑰園傳來的芬芳。
博蒙特莊園是一座典型的都鐸風格建筑,深色的橡木框架與白色的墻壁交錯,在幾百年風雨的侵蝕下,呈現出一種沉靜而威嚴的美感。它不像法國的城堡那樣追求浮華的雕飾,而是將權力與財富,內斂地刻進了每一塊磚石里。
一位穿著傳統燕尾服、頭發雪白、身形卻挺拔如松的管家,已經在門口等候。
“唐女士,葉先生。”他微微躬身,動作標準的可以寫進教科書,“公爵大人在書房等您。”
書房的墻壁完全被深紅色的桃花心木書架覆蓋,從地板一直延伸到挑高兩層的拱形天花板。書架上,是數萬冊皮質封面的精裝古籍。空氣里,彌漫著舊紙張、皮革和雪茄混合的淳厚味道。
一位老人正坐在一張巨大的、雕刻著家族徽章的橡木書桌后。
他看起來七十多歲,穿著一身考究的蘇格蘭哈里斯花呢
eed三件套,瘦削的臉上布滿了深刻的皺紋。但那雙灰藍色的眼睛,依舊保留著屬于貴族的審視與疏離。
他就是第十二代博蒙特公爵。
“唐女士。”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他的目光落在葉遠身上,看到他那件普通的棉麻襯衫時,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我不知道王室總管用什么理由說服了我。”公爵的聲音沙啞而緩慢,“但我只有十五分鐘。”
唐宛如在他對面的扶手椅上坐下,姿態優雅。“我們想參觀一下您的‘俄國密室’。”
公爵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我的密室,不對游客開放。就算是國王親自來,也一樣。”
他說著,拿起桌上一把維多利亞時期的銀質拆信刀,無意識地在指尖轉動著。
葉遠沒有說話。
他的目光,落在了公爵的手上。
公爵似乎在思考什么問題,習慣性地將那把拆信刀的刀柄末端,放到了嘴邊,用舌尖輕輕舔了一下。
一個極其細微的動作。
“公爵大人,”葉遠忽然開口,“您最近是不是有慢性的腹痛和便秘?”
公爵的動作停住了。
“偶爾,還會有關節痛和認知功能下降。比如,短暫的記憶混亂。”葉遠繼續說。
公爵灰藍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現了驚愕。這些癥狀,他的私人醫生團隊研究了三年,結論是無法避免的“衰老”。
“你的私人醫生,應該還給你做了血液檢查。”葉遠看著他,“他們會發現,你有輕度的貧血,但找不到任何原因。”
公爵徹底放下了手里的拆信刀。他身體前傾,那雙審視的眼睛,此刻充滿了探究。
“是‘銀中毒’。”葉遠給出了診斷。
“什么?”公爵和旁邊的老管家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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