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gyria。”葉遠說出那個專業的醫學名詞。“慢性銀質沉著癥。”
他指了指公爵面前那把已經有些發黑的銀質拆信刀。“這把刀,是純銀的。您剛才那個習慣性的動作,至少持續了五十年。”
“每天,有微量的銀離子,通過您的口腔黏膜,進入血液循環。它們會沉積在您的皮膚、內臟和神經系統里。”
“您的腹痛,是銀離子刺激腸道平滑肌造成的。您的關節痛,是銀沉積在滑膜上的結果。您的認知障礙,是因為銀離子干擾了您大腦海馬體的神經遞質。”
葉遠做出了結論。
“病因,不在您的年齡上。”
“在您那把,從不離身的,拆信刀上。”
整個書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老管家張大了嘴,看著那把被公爵當成寶貝的拆信刀,臉上的表情像是見了鬼。
公爵本人,則僵坐在椅子上。他低頭看著自己那雙因為血液循環不暢而略顯蒼白的手。在書房昏黃的燈光下,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皮膚,似乎透著一種,非常詭異的,淡淡的灰藍色。
那是典型的,銀中毒體征。
“我……我該怎么辦?”公爵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屬于凡人的顫抖和恐懼。
“把那把刀扔了。”葉遠說,“然后,每天口服兩百毫克d-青霉胺,連續三個月。”
“它會和您體內的銀離子螯合,通過尿液排出體外。”
唐宛如端起管家剛剛送上來的紅茶,輕輕吹了吹。“公爵大人,現在,我們可以談談關于‘俄國密室’的事情了嗎?”
公爵猛地抬起頭。
他看著唐宛如,又看了看葉遠。
他忽然笑了。那是一種,卸下了所有防備和驕傲的,如釋重負的笑。
“請跟我來。”
他站起身,親自帶著兩人,走向書房角落里一處偽裝成書架的暗門。
“俄國密室”里沒有窗戶,空氣干燥而清冷。與其說是密室,不如說是一座小型的私人博物館。
玻璃展柜里,陳列著各種與沙俄末代王朝相關的物品。從沙皇親筆簽名的國債,到公主們用過的鑲嵌著寶石的梳子。
葉遠和唐宛如的目光,直接略過了這些價值連城的藏品,落在了密室中央的一張巨大地圖上。
那是一張用小牛皮鞣制而成的,手繪的西伯利亞軍用地圖。上面用紅色的墨水,標注出了西伯利亞大鐵路的完整路線。
“我曾祖父,當年拿到的,是這份地圖的副本。”公爵指著地圖說,“原件,據說,一直保存在克里姆林宮。”
葉遠走到地圖前。
他的手指,順著那條紅色的鐵路線,緩緩移動。
最終,他的手指,停在了鐵路線末端,一個叫“海參崴”的港口城市。
然后,他的手指,從海參崴,向北,移動了大約五厘米。
那里,是一片空白。
“這里,”葉遠指著那片空白,“應該還有一個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