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多余的寒暄,只是對著葉遠和唐宛如微微點了點頭。
“請跟我來。”
他帶著他們穿過一間擺滿了各種看起來比外科手術器械還要精密的打磨工具的工作室。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金屬冷卻油和松木混合的清冷味道。
工作室的最深處是一間被改造成了無菌病房的臥室。
一個女孩躺在床上。
她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左右,金色的長發鋪在白色的枕頭上。
她的臉很美,像一尊沉睡的古希臘雕塑。
但她的身體卻呈現出一種極其詭異的僵硬姿態。
她的四肢和軀干都被固定在特制的醫療支架上。
因為她身體里那些正在不斷瘋長的多余的“骨骼”已經讓她的關節徹底鎖死。
她甚至無法轉動自己的脖子。
只能用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看著天花板。
當她看到父親帶著兩個陌生人進來時,那雙原本死寂的眼睛里出現了一絲微弱的波瀾。
“艾米麗,”杜波依斯的聲音瞬間變得無比溫柔,“這位是葉先生。”
葉遠走到床邊。
他沒有看那些復雜的生命體征監測儀。
也沒有去碰觸女孩的身體。
他只是看著她的眼睛,問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問題。
“你喜歡吃糖嗎?”
女孩的眼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杜波依斯愣住了,他下意識地回答。
“艾米麗從小就喜歡吃甜食,尤其是楓糖漿。我們瑞士的楓糖是全世界最好的。”
“她生病之后食欲不好。醫生說只要她愿意吃東西,吃什么都行。”
葉遠點了點頭。
他伸出手,輕輕掀開了女孩病號服的一角。
在她的后頸處有一片淡紅色的皮疹。
“這不是皮疹。”
葉遠開口,聲音依舊平靜。
“這是‘糖化終產物’在皮下毛細血管過度沉積造成的慢性炎癥反應。”
他看向杜波依斯。
“她的病不是基因突變直接導致的。”
“而是一種罕見的常染色體隱性遺傳的糖原累積病。”
“她的身體里缺少一種能夠分解特定支鏈淀粉的脫支酶。”
“那些無法被代謝的糖原在她的身體里日積月累,最終誘發了那個本來處于休眠狀態的‘acvr1’基因發生了災難性的錯誤表達。”
杜波依斯和旁邊那位從蘇黎世大學附屬醫院請來的首席內科專家都聽傻了。
“這……這不可能!”那位專家結結巴巴地說,“我們給她做過最全面的基因測序!”
“你們的測序只關注了已知的致病基因。”葉遠看著他,“卻忽略了基因表達的前置誘因。”
他轉過頭看著杜波依斯。
“治療方案很簡單。”
“第一,馬上停止她飲食里所有的碳水化合物和單糖。”
“第二,”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筆,在旁邊的一張處方箋上寫下了一個極其簡單的化學分子式,“去任何一家基礎的生化實驗室合成這種酶制劑。”
“每天靜脈注射一百毫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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