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荒謬的問話,像一根燒紅的鐵釬,瞬間捅穿了他用百年仇恨和嚴酷訓練,構建起來的,絕對冷靜。
“殺!”他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個字。
就在他開口的瞬間,葉遠動了。
他甚至沒有站起來。
只是手腕,隨意的,向上一揚。
那把厚重的,本該用來對付柔軟奶酪的銀質小刀,化作一道銀色的殘影,帶著一聲,撕裂空氣的,尖銳呼嘯,脫手而出。
它的目標,不是首領,也不是他身邊任何一個殺手。
而是,那個最后一個降下,此刻身體尚懸在平臺外半空中的,第七名成員。
“噗——”
一聲悶響。
那把奶酪刀,以一種,違背了所有人對“投擲”這件事理解的方式,精準的,釘入了他頭頂上方,那根比拇指還粗的,特制攀巖主繩的中心。
銀刀,入繩過半。
在千分之一秒的停滯后,那根足以吊起一輛汽車的繩索,在巨大的沖擊力和自身繃緊的張力下,從刀口處,“啪”的一聲,應聲斷裂!
“啊——!”
一聲短促到變調的慘叫,被狂暴的海風,瞬間扯碎。
那名成員,連同他身上價值不菲的裝備,像一塊石頭,直直的,墜入了下方,那片翻滾著白色浪濤的,黑色礁石群中。
一時間,整個平臺,落針可聞。
風聲,浪聲,依舊。
但剩下的六名殺手,卻像被按下了暫停鍵,維持著射擊的姿態,一動不動。
他們看著葉遠,那眼神,不再是看一個闖入者。
而是,在看一個,他們無法理解的,怪物。
葉遠沒有再看他們一眼。
他轉過身,從那個碳纖維野餐籃里,取出一瓶依云礦泉水,擰開,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端起那只,同樣是巴卡拉出品的,最簡單的平底水晶杯,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
然后,他才回過頭,看著那個,臉色已經從冷硬,變成鐵青的,殺手首領。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
“或者,你們也可以,試試你們的槍,是不是比我的手術刀,更快。”
海風,灌入死一樣的寂靜里,帶著一種咸腥的、粗暴的質感。
剩下的六名殺手,像六尊被瞬間凍結的雕像,維持著舉槍的姿勢。他們的目光,越過葉遠,死死地盯著那片虛無的半空,那個他們的同伴,剛剛消失的地方。
恐懼,不是因為死亡。
而是因為那把,本該在餐布上,與卡芒貝爾奶酪為伴的,銀質小刀。
首領的喉結,劇烈地滑動了一下。他那張如同諾曼底花崗巖雕刻出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裂痕。他引以為傲的,用九個世紀的仇恨淬煉出的冷靜,在這一刻,被一種更原始、更純粹的力量,砸得粉碎。
那不是技巧。
那是神諭。
是一種,對物理規則,近乎蔑視的,絕對掌控。
“現在,”葉遠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仿佛只是在點評剛才那道菜,“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
他甚至沒有看他們。他的目光,落回到那塊被切開的奶酪上,切面光滑,內里溫潤,像一塊完美的,流心琥珀。
“或者,”他補充道,用餐巾擦了擦那把,剛剛分離過鵪鶉腿骨的銀叉,“你們也可以,試試你們的槍,是不是比我的手術刀,更快。”
“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