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斷定,葉遠身邊這個氣場強大的女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只要她多看幾眼,就一定會中招。
唐宛如確實被那幅畫吸引了。她能感覺到,畫中傳來一股邪惡而古老的,充滿了誘惑力的精神波動。
就在她準備凝神細看時,葉遠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別看。有輻射。”
唐宛如愣住了。
葉遠站了起來,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走到了那幅畫前。
他沒有看畫,而是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東西。
一個從酒店房間里順手拿出來的,一次性的,簡易的,紙質的,3d眼鏡。就是看3d電影發的那種,一個鏡片是紅色,一個鏡片是藍色。
他把那副廉價的紙眼鏡,架在了鼻梁上,然后,煞有介事地,對著那幅價值連城的古畫,端詳了起來。
整個大廳,再次陷入了石化狀態。
赫斯男爵的嘴角,在瘋狂抽搐。
“嗯,”葉遠看了一會兒,摘下眼鏡,得出了結論,“畫家的技法不錯,對透視和光影的理解,超越了他所在的時代。”
眾人松了一口氣,以為他要開始附庸風雅了。
“可惜,”葉遠話鋒一轉,“他用來調和顏料的,不是亞麻籽油,而是含有微量放射性元素‘鐳-226’的礦物油。可能是為了讓顏料在黑暗中,也能發出微光,營造一種‘神跡’的效果。”
“這種輻射劑量很小,但六百年下來,已經滲透到了畫布的每一根纖維里。這幅畫,現在就是一個持續釋放α和γ射線的,穩定的污染源。”
他轉過頭,看向那位已經呆若木雞的拍賣師,很認真地建議道:
“我建議,你們不要拍賣了。直接聯系國際原子能機構,用鉛盒把它封存起來,然后深埋處理。不然,今天在場的所有人,回去都得做個全身的核輻射篩查。”
“順便說一句,”他又看向赫斯男爵,“男爵閣下,您和這幅畫朝夕相處了這么多年,您體內的白細胞數量,應該已經低于正常值的百分之四十了。這也是您‘腎虛’的根本原因之一。再不進行干預,我估計,您離患上再生障礙性貧血,不遠了。”
赫斯男爵的身體,猛地晃了一下,要不是身后的管家及時扶住,他幾乎要癱倒在地。
他看著葉遠,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恐懼。
一種無法用語形容的,冰冷的恐懼,像藤蔓一樣,纏住了克勞斯·馮·赫斯男爵的心臟。
他隱藏的最深的秘密,他家族賴以生存,也為之付出了慘痛代價的根基,就這樣被那個穿著晨禮服,戴著滑稽3d眼鏡的年輕人,用一種近乎羞辱的方式,當眾徹底揭開。
再生障礙性貧血。
這個詞,就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精準地刺入了他最脆弱的要害。
他家族的私人醫生,在半年前,就用最委婉的語,向他下達了同樣的診斷。那是赫斯家族的詛咒,是他們從那只“火蠑螈”身上獲得力量,所必須付出的代價。每一代家主,最終都會被那股火焰,從內部,燒干血液,燃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