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遠動了。
他拿起桌上唐宛如喝剩下的那杯蘇打水,屈指一彈。
一滴晶瑩的水珠,從杯壁上飛濺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精準的拋物線,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那縷黑煙上。
“滋啦——”
一聲輕微到幾不可聞的,像是冷水潑進熱油鍋的聲音響起。
那縷有生命的黑煙,瞬間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
而那個胡桃木的八音盒,在水珠落下的那一刻,表面那層溫潤的光澤,瞬間變得黯淡,木質的紋理間,浮現出了一絲絲焦黑的痕跡。
仿佛它內部的某種“能量”,被瞬間抽干了。
“哥哥,它壞掉了。”靈指著那個變得丑陋的八音盒,有些失望。
“嗯,質量不好。”葉遠把那杯蘇打水放回桌上,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評價一件普通的殘次品。
唐宛如站在他身后,握著沙發扶手的手指,微微泛白。
她看懂了。
那不是煙。
那是一種詛咒。
一種針對孩童的,最惡毒,最陰狠的詛咒。
赫斯家族,已經徹底撕下了偽裝。
“cele,”葉遠頭也沒抬,對旁邊已經臉色慘白的cele說,“麻煩幫我沖一包板藍根。多加點熱水。”
cele愣住了:“啊?”
這種時候,這種足以顛覆她二十多年唯物主義教育的詭異時刻,他要喝一包板藍根?
“這個東西,火氣太旺。”葉遠指了指那個已經報廢的八音盒,“我需要清熱解毒。”
唐宛如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過去那些關于風險評估、危機預案的商業思維,是多么的蒼白無力。
她所有的方案,都是基于一個前提:對手,是人。
可赫斯家族,玩的根本不是人的游戲。
而葉遠,用一種她完全無法理解,卻又無比有效的方式,在應對著這一切。
他用蘇打水,破了一道詛咒。
然后,他要用板藍根,來給自己“善后”。
這荒誕的一幕,卻給了唐宛如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的安心感。
cele很快就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散發著濃郁藥味的板藍根,走了回來。她的手,還有些輕微的顫抖。
葉遠接過杯子,沒有喝。
他走到那個已經焦黑的八音盒前,在唐宛如和cele匪夷所思的注視下,將那杯滾燙的,褐色的藥液,緩緩地,全部倒進了八音盒里。
“滋……滋滋……”
一陣更加劇烈的,像是硫酸潑在木頭上的聲音響起。
一股濃烈的,混雜著中藥味和焦臭味的氣體,從八音盒里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