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遠的聲音,平靜地響起。
他放下手中的鎮魂木,伸出手,用食指的指腹,輕輕地點在了唐宛如的眉心。
他的指尖溫熱,帶著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她皮膚的剎那,唐宛如感覺那股冰冷的刺痛感,瞬間煙消云散。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好了。”葉遠收回了手。
“剛才那是……”唐宛如的聲音,還有些輕微的顫抖。
“南洋那邊的小把戲,叫‘飛頭降’。”葉遠解釋道,“用施術者的一縷頭發,混上尸油和咒語,化作無形之物,能于千里之外,侵入人的神智。”
唐宛如的臉色,瞬間白了。
她想起陳玄君離去時,那怨毒的眼神。
沒想到,他的報復,來得這么快,而且這么詭異。
“那……那條蟲子呢?”
“死了。”葉遠拿起桌上的鎮魂木,在唐宛如的眼前晃了晃。
只見那截黑漆漆的木頭上,出現了一道極細微的白色劃痕,像是一條小蟲子掙扎后留下的最后痕跡。
“這東西,倒確實能安魂。”葉遠笑了笑,“也能安別人的魂。”
唐宛如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
她今天晚上,剛剛親眼見證了他如何用語和氣勢,將一個百年世家的家主逼入絕境。而現在,又親身體會了他如何云淡風輕的,化解了一場足以讓她萬劫不復的陰毒詛咒。
這個男人,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他那句“我是醫生”,背后又代表著怎樣一個她完全無法想象的世界?
“葉遠……”她輕聲開口,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依賴。
“嗯?”
“謝謝你。”
“我們是搭檔。”葉遠重復了這句話。
但這一次,唐宛如卻沒有再糾結于這個詞。她只是看著他,點了點頭。
“嗯,搭檔。”
葉遠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繁華的長安街,是璀璨的萬家燈火,是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但在這一片光明的背后,卻有無數像陳玄君那樣的陰暗,在角落里滋生。
“看來,”他的聲音冷了下來,眼神里,第一次透出了真正的殺意,“有些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既然他這么想死,那我就送他一程。”
唐宛如看著葉遠,他眼中的殺意,不是開玩笑。
那是一種平靜的、不帶任何情緒的、仿佛決定碾死一只螞蟻般的決斷。
她見過葉遠出手,見過他彈指間讓武器化為飛灰,也見過他談笑風生間瓦解一個百年組織。但這是第一次,她如此清晰地,從他口中聽到了“死”這個字。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奇怪的是,并沒有感到恐懼。
反而是一種塵埃落定的安穩。
“那個……”唐宛如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凝重的氣氛,她指了指落地窗外,“嶺南,離這里好像有兩千多公里吧?”
葉遠沒有回答,他轉身走回茶幾旁。
吃得正歡的靈抬起頭,嘴邊還沾著一圈白色的奶油,她含糊不清地問:“我們現在要去打架嗎?那蛋糕可以帶上嗎?”
葉遠被她逗笑了,伸手用紙巾幫她擦了擦嘴。
“不用去,也耽誤不了你吃蛋糕。”
說完,他從那盤幾乎沒動過的,酒店贈送的歡迎水果里,拿起了一把用來切水果的銀質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