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別墅。
午后的陽光穿過繁茂的枝葉,在草坪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一輛黑色的賓利緩緩駛入,停在別墅主樓前。
車門打開,沐流風從車上下來,剛一抬頭,視線便被不遠處的一抹白色身影攫住。
花園深處的秋千架上,沐綿正安靜地坐在上面。
她穿著一條純白的蕾絲吊帶長裙,烏黑的長發未經打理,柔軟地披散在肩頭,赤著一雙瑩白小巧的腳,隨著秋千的輕微晃動,在空中劃出好看的弧度。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柔和地灑在她身上,整個人像是籠罩在一層朦朧的光暈里,美得不似凡塵中人。
秋千的兩側站著兩個神情肅穆的黑衣保鏢,如兩尊鐵塔,一動不動地看守著。
跟在沐流風身后下車的花梨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臉上立刻浮現出幾分復雜難的神色。
她快步走到沐流風身邊:“先生,小姐從醒來就一直坐在那里。”
沐流風微微頷首,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那道白色的身影。
他抬步,朝著秋千的方向緩緩走去。
草坪柔軟,他的腳步聲很輕,可那兩個看守的保鏢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的到來,立刻躬身行禮:“家主。”
沐流風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保鏢們退到了遠處。
整個花園里,只剩下他和秋千上那個安靜得像個人偶的女孩。
他站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瞇眼一寸一寸地打量著她。
她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依舊維持著之前的姿勢,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淺淡的陰影,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是藥物的副作用讓她變成了這樣?
還是她腦子里那些被強行植入的記憶,終于徹底覆蓋了屬于楚綿的一切?
沐流風的心底疑云密布。
j組織排名第四的頂尖殺手,意志力堅韌如鋼,又注射過能將腦力和體力強化兩倍的“極樂”,這樣一個女人,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被他催眠,變成一個任人擺布的娃娃?
可眼前這一幕,又著實詭異。
就在沐流風心思百轉之際,秋千上的沐綿緩緩地轉過頭,那雙漂亮卻空洞的杏眸,終于聚焦在了他的臉上。
四目相對。
“流風。”
聲音很輕,帶著剛剛睡醒的沙啞,卻又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天然的親近與依賴。
這兩個字,像一顆小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
站在遠處的花梨和保鏢們,個個都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要知道,這位對家主的態度一直都是冰冷、警惕,別說叫名字,連多看一眼都像是會臟了她的眼睛。
可現在
她竟然用這么親昵的語氣,喊出了“流風”兩個字?
沐流風眉頭一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翻涌著更為濃重的審視與懷疑。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沐綿已經從秋千上站了起來。
她赤著腳踩在柔軟的草地上,一步一步朝著他走了過來。
下一秒,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沐綿伸出雙臂輕輕地抱住了他的腰。
沐流風整個身體都在瞬間僵住。
他下意識地想要推開她,可手臂抬到一半,卻又頓住了。
只聽見懷里的女孩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用一種帶著委屈和埋怨的語氣,小聲地咕噥著。
“你怎么才回來?”
“我一個人在別墅里,好無聊啊”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像是在撒嬌。
沐流風垂眸,看著她毛茸茸的發頂,眼神愈發深沉復雜。
她這是
真的被他植入的記憶完全控制了?
徹底忘記了她自己是楚綿?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帶來的卻不是喜悅,而是更深的警惕。
他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將她從自己的懷里輕輕推開。
沐綿順著他的力道后退了一步,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
“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那雙清澈的杏眸里,盛滿了純粹的困惑與不解:“你為什么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沐流風扯了扯嘴角:“沒,吃過午飯了嗎?”
沐綿誠實地搖了搖頭。
沐流風轉過身,對著不遠處的花梨吩咐道:“去準備午餐。”
“是,先生。”
花梨愣愣地看了沐綿一眼,總覺得眼前這個對家主百般依賴、甚至主動投懷送抱的小姐,跟之前那個渾身是刺的女孩判若兩人,讓她有種不寒而栗的詭異感。
但她不敢多問,連忙轉身,快步走進了別墅。
沐流風重新將視線落在沐綿身上,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牽起她的手,帶著她走進了客廳。
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沐綿的手卻是一片冰涼。
整個過程,沐流風都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然而,他什么都沒有發現。
她的臉上,只有一種大夢初醒般的茫然,和一種對周遭一切都感到新奇的懵懂。
走進奢華明亮的客廳,沐流風松開她的手,在沙發上坐下,然后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沐綿乖巧地坐了過去。
“你還記得之前發生過什么事嗎?”沐流風看似隨意地開口,目光卻像鷹隼般銳利,緊緊鎖著她的臉。
這是他的第一個試探。
沐綿聽到這個問題,白皙小巧的鼻尖微微皺起,像是在努力地回憶著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有些不確定地開口:“我們不是去了京城的拍賣會嗎?”
她抬眼看向沐流風,眼神清澈。
“我記得你成功拍到了那個叫冰翹芝的東西。然后、然后我就不記得了,好像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的表情,她的語氣,都沒有任何破綻。
她完美地演繹出了一個記憶斷層的人,該有的所有反應。
沐流風仔細地觀察著她,連她睫毛每一次輕顫的頻率都沒有放過。
然而,他依舊沒有從那張干凈純粹的臉上,找到任何一絲偽裝的痕跡。
看起來,她似乎是真的忘了自己是楚綿的身份。
而且,現在這個“沐綿”,對他沒有了絲毫的抵觸和防備。
就在這時,-->>花梨從餐廳的方向走了過來,恭敬地匯報道:“先生,我離開別墅去老宅之前,已經吩咐廚房準備好了午餐,一直放在保溫箱里。您看是現在就吃,還是讓廚師重新做?”
“現在吃。”
沐流風擺了擺手,隨即站起身,再次牽起沐綿的手,朝著餐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