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仙那匯聚了整個藥仙谷草木生機的一擊過后,懸浮在空中的小身子猛地一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她那一頭璀璨的銀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褪回墨黑。
那雙冰冷的銀瞳也恢復了原本的黑褐色,眼里只剩下濃重的疲憊和虛脫。
枯榮雙生之力驟然退去,她從半空中跌落下來,狼狽地跪在冰冷的碎石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額頭上布滿冷汗。
她試圖再次凝聚力量,卻發現丹田如同干涸的枯井,經脈更是傳來針扎般的劇痛。
藥仙谷眾人被方才那毀天滅地的一擊嚇得魂飛魄散,此刻眼見郁仙氣息萎靡,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郁長林捂著不斷淌血的斷臂,眼中的恐懼瞬間轉化為怨毒。
他眼中兇光畢露,強忍著劇痛,抬起完好的左手,掌心凝聚起陰毒的靈力,就欲徹底廢掉郁仙的丹田,還要挖出她那詭異而強大的靈根。
只要留她一條命,她這身融合了神藥藥性的血肉,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藥。
“小賤種,你的好運氣到頭了。”他臉色扭曲。
就在他即將動手的剎那——
“嗡——”
一股遠超元嬰期的恐怖威壓,毫無征兆地從天而降,轟然籠罩了整個藥仙谷。
在這股威壓之下,所有人心頭猛地一窒。
藥仙谷的低階弟子瞬間雙腿發軟,“噗通”跪倒一片。
春夏秋冬四位族老臉色驟變,靈力護罩不受控制地顫抖,胸口氣血翻騰,喉間瞬間彌漫血腥味。
郁長林更是僵在原地,凝聚的靈力直接潰散,渾身冰涼,仿佛被死神盯上。
所有人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天際——
一道身影踏著霞光而來,在他身后跟著八位氣息同樣強悍的修士,那八位修士個個都是元嬰期修為。
來人一襲紅衣似火,墨發如瀑,面容俊美得近乎妖異,周身散發的威壓如同海嘯般鋪天蓋地,俯視著藥仙谷眾人,仿佛在看一群微不足道的螻蟻。
“合歡宗……是合歡宗的人!”有人認出了那八位修士的宗門服飾,驚呼出聲。
紅衣人懸停于高空,衣袂在強大的氣場中無風自動。
他微微垂眸,目光掃過下方的廢墟、青璃冰冷的蛇身,最后落在那個跪在地上卻挺直了脊背的小小身影上。
“本君似乎來得正是時候。”他開口,聲音并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這出父女相殘、逼女成魔的戲碼,倒是比合歡宗的歌舞更有趣些。”
藥仙谷眾人被震懾當場,鴉雀無聲,連大氣都不敢喘。
花影身形一閃,下一刻便落在了郁仙身邊。
他再也沒有往日的嫵媚風情,周身縈繞著凜冽的殺伐之氣,看向郁仙的眼神卻滿是疼惜。
“小仙兒,他們欺負你了?”
郁仙緊繃著小臉,仰頭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帶著一絲不確定的希冀。
“花叔叔,”她聲音沙啞,“你是來幫我的嗎?”
“當然。”花影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語氣鄭重,“我曾立下天道誓,傾盡所有護佑玄天宗周全,既已許諾,出必踐,生死無悔。”
他的聲音朗朗,清晰地傳遍四方,仿佛不僅僅是在回答郁仙,更是在向天地宣告。
郁仙吸了吸鼻子,扭頭,臟污的小手抬起,從臉色慘白的郁長林、瑟瑟發抖的柳靜怡、驚恐萬分的郁明軒以及癱軟在地的郁姝身上一一指過。
“他們欺我、辱我、傷我、欲取我性命、啖我血肉”
每一個字都浸滿了血淚。
“我今日,要他們以死謝罪。”
說完,她再次看向花影,眼中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這樣,也可以嗎?”
花影輕輕撫上她瘦削的肩膀,動作帶著安撫的力量。
“有何不可?”
“天道昭昭,報應不爽。他們種下惡因,合該自食惡果。”
“今日別說你想讓他們死,就算你想將這藥仙谷從天地抹去,我也全力支持你。”
這話霸道囂張至極,卻帶著一股令人熱血沸騰的護短和絕對的偏袒。
春夏秋冬四位族老聞,臉色頓時難看無比。
郁長林強忍著威壓帶來的恐懼和斷臂劇痛,咬牙開口道:“花道友,郁仙是我的女兒,這是我們郁家的家事,你一個外人,插手我藥仙谷內務,怕是不合適合吧?”
花影紅唇勾起,眼神輕蔑。
“本君倒是第一次見,誰家的‘家事’是要將親生女兒放血割肉,當做藥人來豢養的。”
“今日,別說是家事,就算是你藥仙谷的祖宗從墳里爬出來求情,這人——”他手指一點郁仙,“本君也護定了!”
“這仇——”他目光冷冷掃過郁家眾人,“她也報定了!”
字字鏗鏘,句句如刀,堵得郁長林面色紫脹,所有狡辯之詞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顯得蒼白可笑。
“你……你別太過分!”春老咬牙開口,“我們藥仙谷與合歡宗無冤無仇,你若是執意護著這丫頭,就不怕兩宗交惡?”
花影眼神一冷,掃了春老一眼。
春老再也壓不住胸口翻騰的氣血,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夏、秋、冬三老見狀,臉色煞白,到了嘴邊的狠話硬生生咽了回去,再不敢多半句。
花影手腕一翻,掌心出現一柄寒光熠熠的匕首。
他將其遞到郁仙面前。
“小仙兒,拿著。”
“他們是如何待你的,今日,你就如何一一還回去。”
“不必怕,天塌下來,有我給你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