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心思已經難得。
按照慣例,余令可以不給這些錢,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錢。
他甚至可以攜如此功勛問朝廷要錢。
可余令并未這么做。
這七十多萬讓朱由校既心酸又欣慰。
他算了三次,這些錢真的是擠出來,不是余令拿著一點零頭來哄騙自已。
“我給不了你什么,但我可以給你君臣之間最難得的信任……”
見皇帝站起身,鋸木頭的朱大嘴停止了手里的的活。
他已經鋸了十多日的木頭,再干下去他就成木匠了!
“大嘴!”
“在!”
“你去御馬監把鹿入林和林間秀喊來,對了,那里的銀錢你拿十萬,留下三十萬給他兩人,剩下的錢入內府!”
朱大嘴懊惱的低下頭:
“萬歲爺,我沒用!”
朱由校拍了拍朱大嘴的肩膀安慰道:
“不是你沒用,而是你沒錢,京師大營的那些人都是兵痞,沒有錢他們又如何肯聽你的!”
“我……”
“把錢花出去,一定要掌握王恭廠,那里不但有火藥,還存著盔甲、武器和弓箭,安插人手,掌握那里!”
“遵命!”
“去吧!”
望著朱大嘴離開,朱由校祈禱著朱大嘴能打開局面。
王恭廠隸屬工部,雖設監廠太監去管理.....
自已這個皇帝都這樣了,王承恩派去的人也和自已一樣難。
既然五大營“不缺人手”,朱由校決定掌握王恭廠。
那里有專供京營禁軍使用的武器,盔甲,火藥。
掌握了那里,就有部分的話語權。
永定門城守望著城門外排起的長隊輕輕抿了口茶。
聞著馬屎味,他又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這個味道他太熟悉了。
先前在遼東的那幾個月,天天都是這個味道。
高文樂不喜歡遼東,可若沒去過遼東,他也不可能進兵馬指揮司,更不可能得到這個肥差了!
只能又愛又恨吧!
余令已經在排隊了,這一次帶的人比較多。
見路人頻頻看來,余令有些不好意思,不斷地拱手表達歉意。
“為什么還要排隊啊?”
“傻逼,這是規矩!”
吳秀忠望著肖五,沒好氣道:
“就你屁話最多,我發現你的這張嘴現在怎么就這么煩人,怪不得苦心大師教你煉氣呢,你這樣的應該修閉口禪!”
“你書背會了么,你倒數你知道么?”
王不二忽然捂著胸口,無奈的看著悶悶。
這話肖五說不出來,肖五能說出來,那一定是悶悶教的。
“閉嘴吧,吵了一路!”
高文樂含著茶壺嘴,斜著眼望著要進城的隊伍。
瞥了眼騎在馬上的人,喝茶的他響起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推開準備前去搜身的兄弟,高文樂大叫道:
“是余大人回來了么?
哎呦,文宗大人也在啊,下官高文樂拜見兩位大人,下官給兩位大人行禮!”
余令翻身下馬,笑道:
“這是個好活兒啊!”
高文樂撓著頭,朝著身后的肖五眨眨眼,偷偷的給肖五塞了一坨銀子。
忽見自已的昔日的隊長也在,高文樂大喜,連忙招呼道:
“王隊長,我是小高啊……”
見這個高文樂有變成大媽的趨勢,余令趕緊道:
“先辦事,不然后面的人就要把我罵死了,快些!”
高文樂回過神來,大手一揮道:
“大人請……”
余令的隊伍就這么進城了,連應付的流程都沒有。
城門的守衛望著進城之人個個都攜帶著長刀,忍不住道
“大人,會不會……”
“你看著這里,我跟隊伍一起走,情義歸情義,我不能讓余大人難做,也不會讓諸位兄弟難做!”
“好咧!”
余令順利進城,高文樂圍著隊伍跑前跑后。
隊伍里的熟人多,近乎一半都是熟人,短短的一會兒功夫他都約好了十多個飯局了!
老爹再次回到京城,望著沒怎么變的京城搖搖頭!
正待目光收回之際一個乞丐映入眼簾。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會的遠處那個落魄的乞丐像是在哪里見過!
“爹,你在看什么?”
“來福,十多年沒來了,按理來說我認識的人也老了,為什么那個人爹卻覺得似曾相識,你說奇怪不?”
“哪個?”
“那個!”
順著老爹手指的方向,余令扭頭看去。
這一看,余令的目光也收不回了,因為他也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等我,我去看看!”
余令打馬朝著乞丐走去,下馬,掀開那雜亂的頭發。
望著那被挖去空洞的雙眼,望著那熟悉的臉,一股寒氣直沖天靈蓋!
“老嚴,你是老嚴,你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伸手摟住眼前之人,伸手的同時余令再次一驚,袖子空蕩蕩的,漢子呃呃呃呃呃的叫著,躲避著。
看著那張開的嘴,余令才發現老嚴舌頭也沒了。
余令看著眼前之人,慢慢的站起身,死死的握著腰間雁翎刀的刀柄,淡淡道:
“肖五,抱著他,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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