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又沒開早朝?”
“嗯,陛下今日沒開早朝,聽宮里人,陛下最近又迷上了一個新玩意,正日日夜夜的研究呢!”
“那奏章呢?”
“如今群臣所奏的大小事務都是司禮監的魏忠賢在批復,小事有批復,奏請之事全都留中不發!”
內閣等人齊齊嘆了口氣。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認為現在的皇帝在學神宗。
以不理朝會來和群臣對抗,來表達不滿。
可葉向高卻覺得不對勁。
他覺得陛下是在做什么,可想了想后他又覺得自已多想了。
六部,左右都察院,再加內閣都是自已人。(都察院相當于紀委)
陛下又能做什么呢?
“好了,人到齊了,今日內閣所議之事為河套的安置問題,前河套大小為瓊州大小,如今歸我大明,是州還是府?”
楊漣見葉向高看著自已,站起身道:
“府多設于政事,民政一體的中心,承擔朝廷綜合,和牧民的職能;州,則更側重軍事防御或邊疆治理!”
“那就是州嘍?”
吏科都給事中魏大中站起身道:
“我贊同,此地才拿回來,后河套各部以及林丹汗分部四周,岌岌可危,當以州治!”
“那知州一職大家可有人選!”
禮部尚書孫慎行站起身道:
“這個事情我建議暫且擱置,后續的治理方案我們需要看余令對這件事的態度!”
吏部尚書趙南星笑道:
“看他的態度?”
孫慎行不卑不亢道:“不是看他的態度,而是看他對這件事的態度,因為我們根本就跳不開他!”
話音落下,眾人相顧無。
今日所議之事看似是關于河套后續的治理。
實則是眾人對這片土地的利益分割,那里可是公認的最好的戰馬源地。
這里的利益眾人都知道。
捷足先登為先,所以眾人今日在這里開始“票擬”。
一旦確定了知州人選,下一步就是派官員前去治理。
如此,就等于把命脈捏在了手里。
如今兵部有人,若是再拿下養戰馬之地,那在座的各位就如同英國公一樣,無論朝堂怎么變都能高枕無憂。
“光斗可有來信?”
見眾人都看著自已,葉向高搖搖頭。
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他已經好久沒有收到左光斗的信了!
難不成他身邊可用的人都死完了?
這一點葉向高還就真的猜對了,左光斗身邊的人還就真的死完了,左光斗險些連圣旨都丟了!
“不能等余令回來!”
“確實如此,劉廷元一回來,再加上余令本身就和宮里的那些太監不明不白的關系,這中間的變數太大!”
“余令是閹黨么?”
喝著茶的汪文見大家又看著自已,點了點頭輕聲道:
“現在,我已經查明余令就是閹黨,他有個兄弟叫王承恩!”
眾人輕輕吐了一口氣。
這是按死余令的殺手锏。
一個宮闈秘事的罪名下來就夠了,此即“漏泄禁省語”,是不可赦的大罪。
歷朝歷代都是如此。
自兩漢以來,歷朝歷代,因漏泄秘事而遭棄市免官,或貶黜遠流者不可勝計。
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王公大臣,一旦坐實就翻不了身。
大明立國以來更是如此。
妖書案中戴士衡等人指控呂坤“結納宮闈”。
呂坤可比余令厲害,他和沈鯉、郭正域并稱“萬歷三大賢”,是二十四儒之一。(非杜撰,呂坤這個人厲害的有點變態。)
這件事本來就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最后的結果就是,他以“結黨造書,妄指宮禁,干擾大典,惑世誣人”的罪名分別謫戍廣東雷州和廉州。
如今余令和宮里的太監有勾連……
此罪名一旦坐實,余令最好的結果是瓊州島釣魚。
王承恩也活不了,會遭受酷烈無比的刑罰。
順著這條線牽連下去,依附魏忠賢的浙黨也將遭受最嚴厲的打擊。
妖書案歷歷在目,呂坤都不能獨善其身,何況人人嫌的余令。
這個法子是汪文為余令準備的。
可他不知道,有個人已經看出來了,已經走在了他的前面。
因為,只有小人最懂小人。
都是從市井底層爬起來的,又都是絕頂的聰明人。
斗法一旦開始,弄死對手就是他們最終的目標。
在斗法的路上,一切人和物都是可用之物。
“既然如此,眾人開始票擬吧,余令這個人太邪了,搞不好就是下一個李成梁,關在京城最好!”
“我推薦袁崇煥!”
“贊同!”
“甚好!”
內閣的織網開始了,在內閣之外,被按倒的浙黨也沒閑著。
他們也想去河套,但他們想作為余令左膀右臂去河套。
他們不希望余令出事,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這群人哪里知道,朱由校不上朝不是在做木工,而是在算賬。
他在通過錢財來算余令這一次殺了多少人。
這些其實是可以算出來的。
戶部沒給余令糧草,余令能打下河套的第一步用的一定是榆林衛的錢糧。
這個錢糧不多,因為還欠著將士們十個多月的軍餉呢!
朱由校估摸著榆林衛的糧草只夠十日。
在沒有糧草的補充下,朱由校已經想到河套那些部族會遭遇什么?
余令一定會搶,把他們的糧食搶成自已的。
“如此算來,死的人應該非常多了……”
算完了這些,朱由校開始算銀錢。
這一算他才明白余令的心意有多重,在沒有朝廷的支持下還能給自已七十多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