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的右腳落地時,傳來尖銳的刺痛。
她倒抽一口涼氣,抬起腳,緩緩側過腳面……
一枚圖釘赫然嵌在腳心!
襪子上已是一片血紅!
后臺化妝間因她的尖叫早就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看著她,在注意到她受傷的腳時,個個瞪大了雙眼,也倒吸著冷氣。
“師姐、怎么回事?”有小姑娘慌張地問。
“快叫隊醫!”
時微注意到異常,摘下耳機,抬眸望過去,眉心輕蹙。
陸晚抬起頭,目光掠過眾人,聲音帶著哭腔和顫抖,
“我的舞鞋里……怎么會有圖釘?”
眾人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震驚。
選拔賽第二輪的關鍵時刻,陸晚的舞鞋里竟然出現了圖釘?
“誰……誰會做這種事?”有人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一瞬間,幾道懷疑的目光若有若無地飄向了時微的方向。
時微感受到了那些視線。
她目光掃過陸晚,又抬眼環顧了一圈墻上正在運行的監控攝像頭,揚聲道:
“不用猜,有監控。”
陸晚看向她,眼角掛著淚,語氣嚴厲了幾分,“你們亂想什么呢,師姐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
姑娘們連忙擺手,異口同聲:“我沒這么想!”
“我也沒有!”
就在這時,杜婉冬和隊醫匆匆趕來。
“陸晚!怎么回事?”杜婉冬看到那只流血的腳,臉色驟變,立刻蹲下身查看,眉心緊擰。
“杜老師,陸晚師姐說她舞鞋里被人放圖釘了!”有人搶著回答。
杜婉冬猛地抬起頭,目光刀子一樣掃過全場每一個人的臉。
“在我的舞團里,出這種事?”她難以置信,語氣威嚴,“簡直荒唐!”
杜婉冬站起身,胸膛微微起伏,“這事必須查清楚!我倒要看看,誰敢用這種齷齪手段!”
時微接話:“杜老師,監控應該都拍到了。”
杜婉冬重重地點了下頭,目光再次掃視眾人,“在結果出來之前,我不希望聽到任何沒有根據的猜測。”
“現在,都專心準備比賽!”
這時,隊醫拔出了圖釘,陸晚忍著痛,抓著杜婉冬衛衣下擺,“杜老師,您別生氣,也別因為我的事,耽誤大家的比賽。”
杜婉冬臉色依然嚴肅,沒回她,對著隊醫問:“劉主任,陸晚的腳,還能比賽吧?”
劉主任手里的鑷子捏著那邊圖釘,推了推鏡框,“釘子是新的,好在沒生銹,傷口沒腫——”
“劉主任,請幫我簡單處理一下,止住血就行。疼我能忍,但錯過這場比賽,我忍不了。”陸晚截住劉主任的話,語氣決絕,“我更不能讓企圖阻止我比賽的人得逞!”
所有人一愣。
稍后,陸晚腳受傷的消息還是傳開了,正直播這場比賽的網紅,溜進后臺,拍下了陸晚受傷,卻在鎮定等著比賽的事。
恰逢周末,此刻的顧宅,花房里。
顧南城這個“貼心棉襖”陪著孟婉容在花房里施秋肥,他心機地打開舞團選拔賽直播,想讓母親繼續目睹時微的風采。
結果,竟是陸晚被人害受傷的事。
正兌著水溶肥的孟婉容,動作一頓。
“陸晚臨比賽前,舞鞋被人放圖釘,明擺著是不想她進決賽呀!”
“整個舞團,也就她和時微是征戰洛桑的熱門人選!其他人都是綠葉!”
顧南城沒好氣地關掉直播,“這些,居然懷疑微微!我看是那陸晚技不如人,自導自演的苦肉計,這下好了,比不過時老師,還給自個兒一個臺階下!”
“媽,您可別又糊涂!”
孟婉容沒說話,只拿著攪拌棒,慢條斯理攪動噴壺里的液體肥。
顧南城立即給二哥去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顧南淮正在舞團監控室,他的手下正在調監控,舞團后臺,所有角度,正在一幀一幀過。
沒人能往時微身上潑一滴臟水!
……
比賽開始。
這場主要比的是經典芭蕾劇目角色演繹。
時微第一個登臺,演繹的是《吉爾賽》里的第一幕《田園邂逅》。
單純善良的農家少女吉爾賽愛上了喬裝成農民的貴族青年阿爾伯特,卻不知其真實身份。看林人漢斯因嫉妒揭穿阿爾伯特的貴族身份,并揭露他已與公爵之女巴蒂爾德訂婚。
吉賽爾在雙重打擊下精神崩潰,撕毀巴蒂爾德贈送的項鏈,心碎而死。
臺上,時微的基本功,一如既往無可挑剔。
但真正打動觀眾的,不是這些技巧。
當愛人背叛的真相被撕開,她跪倒在地,肩膀無聲地坍塌下去,沒有嚎啕大哭,觀眾卻能感受到她深深的絕望與心碎。
顧南淮坐在黑暗中,目光緊緊鎖著臺上那個發光的身影。
一旁的奶奶緊緊攥著他的手腕,老人眼角掛著淚光,身臨其境地沉浸在時微的演繹里。
其他觀眾也與她老人家一樣。
直到時微彎腰,優雅行了個謝幕禮,觀眾都還沒完全從情緒里抽離。
隔了一會兒,才響起熱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