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健室,時微正經歷電擊療法。
細密的電極貼在她右腳踝和小腿上,儀器嗡鳴。
她緊咬著唇,身體在電流刺激下不受控地痙攣、顫抖,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浸濕了頸間的毛巾。
結束一組,她幾乎虛脫地靠在椅背上,胸口劇烈起伏,雙眼卻迸發著希望的亮光。
整整四組下來,她的體力已近透支。
護士小心地攙扶著她從復健器械上下來。
剛走出復健室的門,時微便敏銳地感覺到一股存在感極強的視線。
她下意識地抬頭,正對上周京辭幾步之外投來的目光。
周京辭站在那里,身形挺拔,目光沉沉地落在她明顯跛行的右腳上,眉心不自覺地蹙緊。
時微當初跛了腳,他也是覺得惋惜的。
他迎上前兩步,目光在她汗濕的鬢角和蒼白的嘴唇,停留了一瞬,“恢復得怎樣?”
時微迎著他的視線,嘴角很輕地扯了一下,“在努力。”
她目光掠過他,看到了不遠處西裝革履、拎著公文包的江律師。
“周先生找我,有事?”
周京辭沒立刻回答。
他眼神很自然地轉向走廊旁一間空置的咨詢室,似笑非笑,“是有點事。”
他側身讓開一點路,“方便里面談一下嗎?”
時微扶著護士的手臂,右腳微微懸著。
她看了眼江律師,又看回周京辭吸了口氣:“好。”
剛坐下,周京辭像是隨口問:“京城還習慣?這邊天氣干燥。”
時微直接打斷:“周先生,直說吧。”語氣疏離。
周京辭手指在桌上輕點了一下,那聲“周先生”讓他微不可察地頓了下,以前,她跟著季硯深都叫他“周哥”。
“時微,老季現在的狀態,跟那天開車沖懸崖沒兩樣。不要命了,什么都不在乎。”
“跟我沒關系。”時微聲音平靜。
“只有你能讓他活下去。”周京辭看著她,語氣沉了沉。
時微嘴角扯了下:“那也跟我沒關系。”
周京辭被她堵得停了一下。
他不再繞彎子,直接從江律師手里拿過一份文件,推到時微面前:“這是諒解協議書。”
時微目光落在文件上,立刻明白了——季硯深又想用苦肉計?
她抬眼,語氣斬釘截鐵:“我不會諒解。”說話間,右腳踝傳來針扎似的疼。
“時微,你聽我說,”周京辭身體前傾,語速快了些,“我不是要你原諒他!簽了它,他頂多少坐兩三個月,該受的罰一點躲不掉!”
他緊盯著她,聲音壓低,帶著懇切:“我只要你簽個字,讓他以為你對他有那么一點心軟,或者對他還剩那么一點點情分!給他一個振作起來的念頭,就這個目的!”
時微依舊波瀾不驚。
周京辭繼續勸道:“他現在胃出血不肯治,律師也不見,根本不想爭取,一點活下去的念頭都沒有。但周家需要他,他背后還有成千上萬的人靠他吃飯。你就當幫個忙?”
他頓了頓,看著時微的眼睛,語氣復雜了幾分:
“他對你,是做得太過分,尤其腳傷的事,我也看不下去,讓他坐牢也該!可他對你……雖然方式變態,但到底還是有感情的。”
周京辭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更低,帶著點提醒的意味:“就拿賣微園那事來說。你偽造簽名賣給他的心頭肉,這真要追究起來,你和顧南淮都得吃官司!為什么他忍了?不就因為是你干的嗎?他怕把你弄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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