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深,認命吧!他們眼里,都把你看得比垃圾還不如!都不會要你的!”
“垃圾”二字,如一根刺,扎進季硯深的耳膜。
他猛地抬手,徒手狠狠碾滅了猩紅的煙蒂!
灼痛感瞬間傳來,他卻仿佛毫無知覺。
外間。
剛想找個清凈角落喘口氣的時微,不小心走到休息室外間,清晰地聽到了門內周瓊芝的一番話。
她僵在墻邊,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剎那間,季硯深那些令人窒息的偏執、瘋狂的占有欲、死死不肯松手的根源……如同迷霧被撥開!
他把他對父親的情感投射在了她身上,為了彌補深入骨髓的恐懼以及不被認同的絕望!
他死死抓住她,就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妄圖證明自己并非“垃圾”,證明自己值得被愛、被需要!
時微屏住呼吸,像躲避洪水猛獸,悄悄地迅速退離。
內間,周瓊芝上前一步,幾乎要碰到季硯深的胳膊,聲音帶著哭腔和恐懼:“兒子!你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你讓媽怎么活啊?”
“你吃了那么多苦,才掌握大權,為了那么個女人,你再瘋下去,就會讓他們趁虛而入,奪走你的江山!”
她是真的怕了。
從小到大,一向利益為重,野心勃勃的兒子,現在變得如此瘋狂,為了抓住時微,命不要了,錢不要了,連權勢江山,都可以棄了!
就在這時,季硯深突然轉身,面色黑沉,雙眼空洞得嚇人,他邁著長腿擦著周瓊芝身邊,徑直出了門,疾步匆匆到門外。
過道里,時微剛走出不遠,一股帶著暴戾氣息的勁風猛地從身后襲來!
她心頭警鈴大作,剛驚恐地轉身——
季硯深高大壓迫的身影已逼至跟前!
他長臂一撈將她攔腰箍住,一手死死捂住她欲呼救的嘴,拖向電梯!
時微奮力掙扎踢打,被強行挾持。
電梯一路向下,直抵地下停車場,季硯深從司機手中搶走鑰匙,將時微塞進副駕綁好安全帶。
幻影引擎轟鳴,疾馳而去。
“季硯深!你瘋了?!停車!!”時微的尖叫在封閉的車廂內回蕩,幾乎要撕裂喉嚨。
然而,駕駛座上的男人如同石雕,置若罔聞。
他深邃的側臉線條繃緊,眼神空洞地鎖定前方,油門被死死踩到底。
時微拿出手機就要打電話,指尖剛觸到冰冷的機身,季硯深猛地伸過手臂!
動作快如閃電,帶著不容抗拒的蠻力搶走,他沒看一眼,手臂一揚,朝滑開的車窗外一扔。
時微瞪大了雙眼,“季硯深,你想干嘛?!”
男人依舊充耳不聞,周身的氣壓極低。
幻影一路疾馳,上了高速,臺城方向。
從午后驕陽到暮色四合,再到徹底沉入無邊的黑暗。
車子在寂靜的山路上疾馳,轉過一個彎,半山腰那片熟悉的輪廓出現在視野。
微園!
那里沒有一絲燈火,慘淡的月光下,如同一座巨大的墳墓。
顧南淮之前要拆除它,最終因為季硯深動用周家權勢而得以保留。
但里面早已被摧毀。
尤其那片依附墻壁攀援的爬藤月季——冰山玫瑰。
季硯深的目光在那片廢墟上停留了不足半秒,眼神沒有任何波動,唯有喉結上下滾了滾,雙手更握緊了方向盤。
幻影帶著沉悶的怒吼,繼續沿著陡峭的山路向上猛沖!
山頂的輪廓在車燈下顯現,越來越近!
時微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車頭前方,是他們一起看過夕陽的山頂,也是懸崖!
“季硯深,停車!”時微喊叫聲凄厲。
季硯深像是沒聽見,眼神空洞依舊空洞,嘴角甚至似乎勾起一絲解脫般的、詭異的弧度。
幻影咆哮,義無反顧地朝著懸崖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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