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淮動作微頓,才意識到身體的疲憊與饑餓。
他看向她,唇角牽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忘了。”
時微皺眉,責備的話未出口,立刻站了起來。“我去給你煮碗面,很快。”
顧南淮看著她,那句“不用麻煩”終究沒舍得說出口。
……
廚房里,時微剛將一把青菜放在水龍頭下沖洗,水流聲嘩嘩作響。
顧南淮高大的身影堵在了狹小的廚房門口。
他抬手,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將挺括的白襯衫袖子一絲不茍地卷至肘彎,露出線條流暢、肌理分明的小臂。
“我來做,你去外面歇著。”男人聲音低沉,目光掃過時微沾了水珠的手指。
時微側頭看他,挑眉,唇角彎起一絲弧度,“你這養尊處優的少爺,會做飯?”
顧南淮沒答,徑直走到狹小的灶臺前,順手拿起旁邊的菜刀掂了掂。
昏黃的燈光落在他專注的側臉,下頜線繃緊。
“在國外,”他開口,拿起砧板上的土豆開始削皮,動作熟練流暢,比刨子削得還要絲滑,“要么忍受難以下咽的食物,要么自己動手。”
況且,和家里決裂那幾年,學費生活費都得自己掙,省吃儉用,餐館后廚打雜是常事。
時微看著他利落削皮、切絲的嫻熟動作,一臉驚訝,隨即繼續洗菜,“那我給你打下手。”
顧南淮勾了勾唇。
逼仄的空間里,兩人各自忙著手上的活。
偶爾,時微看見他起鍋燒油,顛勺的熟練模樣,想起年少時他溫潤如玉貴公子哥的模樣,有種強烈的反差感。
油煙升騰,模糊了他冷峻的眉眼輪廓。
“湯碗。”他頭也不回地伸手。
時微應聲,轉身去取掛在墻上的湯碗。
碗掛在最上層吊柜邊緣,她踮起腳尖,指尖堪堪碰到碗沿,有些吃力。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從她頭頂越過,帶著灼熱的體溫和淡淡的烏木氣息,輕易地取下了湯碗。
高大的身軀幾乎將她完全籠罩在墻壁與他的胸膛之間,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拂過她敏感的耳后。
時微身體瞬間僵住,耳后悄然飛起一片殷紅,心跳如擂鼓。
顧南淮低頭,目光不經意掠過她因踮腳而微微繃緊的吊帶裙領口,那抹細膩的雪白和隱約的起伏線條撞入眼底。
他喉結猛地一滾,握著湯碗的指節收緊,迅速撤開一步,聲音微啞:“……好了。”
空氣粘稠得幾乎凝滯,只剩下鍋里湯汁翻滾的咕嘟聲和兩人間無聲涌動的電流。
就在這時——
啪!
頭頂昏黃的燈泡驟然熄滅,窗外微弱的月光也瞬間被濃重的黑暗吞噬。
整個廚房,連同客廳,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死寂!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時微短促地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后退半步,后背卻猛地撞進一個堅實溫熱的胸膛!
顧南淮一只手臂下意識環過她纖細的腰肢,將她穩穩定在自己懷中,“別怕!”他頓了頓,凝神細聽窗外一片死寂的黑暗,遠處鄰居隱約傳來抱怨聲,“……是停電了。”
時微驚魂稍定,后背緊貼著他堅實溫熱的胸膛,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和手臂肌肉賁張的力量。
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腰肢上他手掌的溫度燙得驚人。
她身體僵硬,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屏住了。
顧南淮也渾身緊繃。
懷中溫軟的身軀緊貼著他,體溫仿佛都升高了幾度,黑暗中,鼻息間全是她發頂的馨香。
時微掙了掙,“去客廳吧。”
顧南淮定了定神,跨了兩步,關了灶火。
就在這時,時微右腳絆到地上不知什么東西,驚呼一聲向前踉蹌!
幽暗里,顧南淮反應極快,長臂一撈,穩穩將她攬腰抱住。
“崴著沒?”他低沉的嗓音透著關切。
腳踝傳來酸疼感,時微沒有矯情,“有點疼。”
下一秒,顧南淮雙手掐著她細軟的腰肢,稍稍一提,將她打橫抱起,借著窗外透進的極其微弱的夜光,小心翼翼地摸黑走向客廳的沙發。
時微趴伏在他的胸膛,鼻息間充斥著他身上濃郁的男性荷爾蒙氣息,陽剛、充滿力量感。
男人如雷的心跳透過胸腔震著她。
沒了空調,空氣愈發燥熱黏膩,她指尖無意識地蜷曲,隔著薄薄的衣料,是他硬邦邦的大臂肌肉。
終于到了沙發邊,時微身上沁出一層細細的汗滴。
顧南淮彎腰將她輕輕放下,像安置一件易碎的珍寶。
黑暗中,他堅硬的發茬不經意從她臉頰掃過,帶來一陣細微酥癢,時微胸口起伏,呼吸都亂了節奏。
男人在她跟前蹲下,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形成一個更濃重的輪廓。
他摸索著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借著光,顧南淮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捏上她纖細的腳踝骨。
“嘶……”酸脹的痛感在他觸碰的瞬間清晰起來,時微忍不住吸了口氣。
“這里?”他低沉的聲音在靜夜里格外清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粗糙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按壓,“感覺怎樣?別動,我看看腫沒腫。”
說話間,目光接觸到她微微發紅的腳踝,“還好,噴霧呢?”
“在……在沙發底下的小箱子里。”時微的聲音有些發緊。
顧南淮“嗯”了一聲,立刻俯身去沙發底下摸索,動作利落。
“忍著點,會有點涼。”他低聲提醒,一只手穩穩托住她的腳后跟,另一只手拿著噴霧,對準她腳踝紅腫發熱的位置。
時微點頭,刺鼻的噴霧味道瞬間在寂靜的空間里彌漫開,帶來一絲清涼。
就在此時,顧南淮的手機響起震動。
一瞥間,屏幕上的“季硯深”三個字刺入眼簾,時微本能地攥緊了雙手,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顧南淮眼神驟然銳利如刀鋒,大手果斷越過她,毫不猶豫地按下接聽鍵,并直接打開了免提!
電流的沙沙聲里,一個低沉、醇厚、甚至帶著一絲慵懶笑意的男聲清晰傳出,如同毒蛇吐信:
“顧大律師,深夜叨擾。”
他頓了頓,那笑意在尾音里拖長,帶著赤裸裸的占有和命令:
“我太太怕黑又怕生。開門,我接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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