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周日下午,曲荷父母要回漁家渡了。
莊別宴開車送他們去車站,曲荷自然也一起。
回程的車上,氣氛比來時更加沉悶。
曲荷坐在副駕駛,一直低著頭看手機,手指飛快地打著字,嘴角時不時還勾起一抹淺笑。
在等一個紅綠燈的間隙,他隱約聽到了從曲荷手機里傳出的周時安聲音。
腳下的油門不自覺地加重,車子急剎了一下。
“對不起,連姨,剛才沒注意。”他趕緊道歉。
但是曲荷的注意力卻始終在手機上。
他把曲荷父母送到進站口。
連鞠萍在進去前,特意落后幾步,走到了莊別宴邊上。
“阿宴,阿姨知道,這幾年多虧有你在阿荷身邊照顧她,幫襯她。她一直把你當親哥哥,在我們心里,也早就把你當成自家人了。”
連鞠萍拍了拍他的手背,語重心長,“阿荷這孩子,有時候任性,感情上的事可能也是一時沖動。阿姨和她爸爸離得遠,以后還要你這個做哥哥的,多幫她看著點,過過眼,別讓她被人騙了。”
哥哥……
看著點……
過過眼……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鹽,撒在莊別宴鮮血淋漓的心口上。
莊別宴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我知道了,連姨,您放心。”
……
送走了曲荷父母,回程的車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曲荷依舊沒看他,也沒和他說話,一直在看手機發消息,莊別宴不用看也能猜到,她大概又在和周時安聯系。
只要想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就不自覺地收緊。
氣氛越來越沉寂,綠燈轉紅,他踩下剎車。
正當他準備說些什么時,曲荷終于轉過頭:“你經過南大體育場的時候,把我放下就可以。”
南大體育場?
是周時安的學校!
她就這么迫不及待,才離開多久就要去找他。
心底積壓已久的不甘,和那求而不得的痛苦,在這一刻被“南大體育場”這幾個字爆發!
他轉過頭,猩紅的眼睛盯著她,“你和周時安,在一起了?”
曲荷被他突如其來的質問驚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剛才疏離模樣。
她反問,甚至帶著幾分挑釁:“和你有關系嗎?”
“你就這么喜歡和他在一起?”他咬著牙追問。
但曲荷還是重復那句話,語氣更冷了幾分:“這和你有關系嗎?”
莊別宴感到無力,“我只是擔心你。”
曲荷嘲諷,笑了:“擔心我什么?擔心我和時安哥談戀愛?”
“我22歲了,莊別宴,我知道什么是心動,什么是喜歡,戀愛自由你不知道嗎?”
她的眼神很認真,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在做什么。
但也正是這種清醒,讓他更加痛苦。
他狼狽地移開眼,不敢與她對視。
但曲荷卻不止于此,她當著他的面,拿起手機,打開了與周時安的微信聊天框,親昵地發了句語音:
“時安哥,我大概還有二十分鐘就到了,等我到了給你發消息哦。”
“時安哥……”
莊別宴重復著這個稱呼。
她叫得那么自然,那么親昵。
憑什么?
周時安憑什么?
所有的克制,隱忍,在這一刻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