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伯望著漸漸沒入夜色的小小身影,又低頭看看捧在臂彎里的雪白狐裘,再想方才太子的欲又止,還有內室里那可稱得上“起死回生”的越地女子,總覺這其中藏著某種玄妙!
胡嬤嬤見東宮太子未向籬花院加半句苛責即了事去了,懸到失魂的心總算放下,背上層層冷汗早已打透衣衫。她轉頭望向宴齊兒,宴齊兒也正尋她目光,主仆四目相接,那廂依舊沒事兒人一樣淺淺一笑,倒似乎還有幾分得意。胡嬤嬤卻只覺頭痛欲裂,膽戰心驚!
勛帝歇在了籬花院,一處原本豢養宮廷花匠的廢棄庭院;寵幸的卻非是被棄置在此多年、不名一文的宴氏長使;至于那被寵幸的女子,據說前幾日還被賜了白綾,禁了冷宮,而后承寵。
此樣奇聞很快就傳遍宮闈,引得人人側目,各有猜忌。消息傳進皇后宮里,已是午夜時分。
皇后一人獨守空帳,正撫弄著玉枕發呆,聽完宮娥奏報也只是凄然苦笑,自自語,“還果然如兄長所料,陛下早已暗生情愫,只是……便這樣忍耐不得嗎?其罪未昭,其心未明……前兩日還喊打喊殺,其舊傷未復就急著行寵幸之事……那女子,實未看出她長有哪段妖姿媚骨……”
宮娥不敢多,只能轉身去熄了殿上燭火,惟余暖帳前一支八盞燭臺,小心勸,“近半月來陛下幾乎夜夜留宿中宮,皇后侍奉左右也甚辛勞,這兩日難得清閑不如早些歇了,三宮六院多少事務都等著皇后操持,保重鳳體最是要緊。”皇后無話,眼睜睜看著帷幔落下,燭火熄了。
東方泛白時,籬花院又是各處人影晃動。商伯一面整衣正冠,一面輕步入了正堂,輕喝左右,“再查一回餐飯,陛下昨夜就未進用,早膳再不可輕忽!也別忘了還有位病人,湯湯水水總不可少!”邊說邊向里走,見著屏下立著的四位宮娥,又要教訓,“不是說了再傳兩個人進來!侍寢的是個病秧子,你們還承望她起來服侍陛下更衣嗎?去喊人!快!時辰可不早了!”
商伯步履匆匆總算入了內室,見兩個小宮人正跪在床幔下愁眉苦臉,不由也是蹙了眉頭悄步上前,低聲斥問,“不知甚么時辰嗎?誤了早朝你們有幾個腦袋頂事!喚過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