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齊兒被拖得七扭八歪,額頭痛處更是欺得她眼角噙淚,終至忍耐不得,揮臂掙脫,“不要拽了!痛死我了!”說著竟嗚嗚哭了起來,“鬼一樣蕩進來,一聲招呼也不打……”
“要死!”胡嬤嬤低呼一聲,魂幾要嚇飛,連忙上前按住宴齊兒口鼻,切切囑告,“不可胡說啊!”
勛帝也是從未見過如此凌亂的接駕。不對,應是見過一回。在中宮后園,那越地女子不識自己身份時,竟還揚手打了御駕。也惟此一招尚能看出她一點點將門之風!勛帝冷眼瞥過腳下,對宴長使一眾的失儀無禮似乎都毫不在意,只淡漠著問了句,“那越地女子……情形如何?”
胡嬤嬤唯恐自己這位主上又出不遜,連忙叩首代答,“青……靜姝公主午后倒是醒了片時,勉強喂進一點湯藥,之后又渾渾噩噩,也不知是睡是昏又沒了動靜,不過氣息倒是穩了許多!”
“她醒時可有說過甚么沒有?”勛帝再問。
“并沒有!”胡嬤嬤急答,“人雖醒了,卻并無力氣。進藥進膳尚且艱難,又哪里說得了話呢!”
勛帝注看著這位行事機敏的婦人,又追問一句,“可有何異樣?”
胡嬤嬤神色詫異,驚惶回問,“陛下是指……怎樣……才叫異樣?靜姝公主先前倒是嘔了幾口血,烏黑如墨,腥臭無比,不知這個算不算異樣?再就是先前以溫湯為青姑娘暖身時,偶有見紅,想是有月信之期,應該……算不得是異樣吧?若說別的……奴婢現下倒也想不到非常之事了。”
勛帝聽到“偶有見紅”,不由神色微動,好在無人敢仰窺圣顏,倒也無人察覺他此間異樣。
總不會是她腹中胎兒不保罷?勛帝心有憂悶,亦懷郁憤,然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再未多置一便徑自入了內室。胡嬤嬤尋著勛帝背影思衡再三,終是未曾跟進,而是回身撫慰起宴長使。
宴齊兒尤有憤憤,低聲怨懟,“算甚么嘛!占了我的主室倒還叫我每天替她三拜九叩!真真磕死我了!好痛啊!嬤嬤!真的好痛啊!”說著撲進胡嬤嬤懷里各樣撒嬌,不免又擠下幾滴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