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之端倪早在程遠講出“越地古曲”時,勛帝即有察覺。越王雖蠢,未必越人個個愚蠢。若真是越王安入皇廷的棋子,合該靜默安分以伺良機而動。試問皇后治下的宮闈,又有哪個宮人敢放浪張狂到午夜吟簫?此等豁出性命之舉縱是為引他側目也非為邀寵,多半是為絕地求生。
再加朝堂之上,眾臣對東越青女一事語焉不詳,丞相更是顧左右而他;又遇東宮宮人慌里慌張行跡鬼祟,太子不知何處得來青門兵法,種種異象,勛帝自是生疑:中宮之內必藏隱秘!
勛帝穿廊過院,一路疾走,復又疑自己所疑!他總不肯信,皇后縱使善妒總還不至擅權至此!
青女非同召國所獻,她乃將門嫡女,又被越王封為公主,更是天家御旨親召,合該東越國書呈至御案,納妃之禮行于明堂,方可收入后宮,方成聯盟之儀!此事涉及朝政,非后宮爭寵!
皇后若是私自接人入宮,未曾覲見于明堂,未行冊禮昭告天下,一國公主即隨隨便便充入后宮,不只是不合禮法,傳出去只怕要為四境恥笑!勛帝想來不覺憂心忿忿,實難抑胸中怒火。
此刻,皇后剛剛聽過宮人稟報,關于黎明時分處置茅廬一干人等所遇狀況,中宮侍衛伏白印更是在旁添油加醋,聲稱,“太子實在不懂事!分不清是非還分不清里外嗎?倒為旁人助陣!”
皇后狠狠瞪他一眼,“太子行事也是你可以評議的?只是要你們去拎個人出來稍加懲治,殺殺他們的銳氣!你們倒好!混戰宮廷,毆打遠客,又成何體統!印兒近來待人行事,未免猖狂!”
伏白印仍有不服,“這事若非太子攪局,卻也能實實地殺一殺他青門的威風!只管叫那青門狐媚斷不敢在宮里興風作浪!只管叫姑母穩坐中宮,無人敢爭……”
“放肆!”皇后呵斥,“你再若這般放浪辭,且叫你父免了你內廷值守,自往別處求福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