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拓再醒來已是夜色烏蒙,睜睛所見即是幽深天幕,上墜幾顆寒星,略顯寂寥。他試圖查看周遭,可將要扭動脖子,一陣鉆心的疼痛頃刻襲來,痛得他一身冷汗,咬牙切齒。只能盡力斜眼瞥視,卻見一輪銀盤似的滿月正自東山升起,皎皎月色映出層巒疊嶂,水墨似的山影下站著一支白影,白影披度月輝,遠遠看去,熠熠如仙羽下凡、邈邈似月神臨世。
許多年后,蔚拓封侯拜相,先牌位奉入塵香閣,他這一支也算在蔚氏族譜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在那一刻,他心中所念,即是今夜那一輪圓月下的孤影疏離,仙姿縹緲。
只是當下,他正被火烤炭炙般的疼痛折磨著,恨不能將脖子扭斷,幾乎熄了所有好勝之心。
最初他決意帶u楸去見主帥,即是深知憑自己再難有所“斬獲”,能“擒住”女巫已是奇功一件!
而今他向u楸提出的唯一要挾仍是,“你須得在大將軍面前承認――你是我的俘虜!”
u楸看著躺在地上動也不能動的蔚拓,笑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讓他們用繩子把我捆起來。”
“不不……那倒也不必……”蔚拓呲牙咧嘴擠出幾個字,已然痛得汗打額頭。
這時,天癸走來,湊到蔚拓臉上,嚇得他驚呼一聲,脖子一扭,鉆心的疼痛又透一身冷汗,不禁咬牙罵道,“讓這畜生滾開!”可嘆并無人敢上前,天癸肆意在他身上嗅了又嗅才算罷了。
u楸戲謔道,“他只是在察看自己的俘虜,勝不殺降,再無傷你之意。”
“誰說我降了!”蔚拓嚷道,又惹一陣撕裂劇痛,可眼見天癸又踱步歸來,忙又改口,“降!降!”
如今他馬也騎不得,士兵本欲扎個擔架抬著他走,偏他又倔強好面,非說“我只是傷了脖子!”
“可脖子上面是腦袋!你再擰把估計那玩意兒也快扭掉了!”鄭鳴趁機嘲諷。
最后,只能使兩個小卒左右攙扶著,蔚拓直挺著脊背,梗梗著脖子,緩緩向前。
所有士卒也不得不落鞍下馬,跟在其后,攜韁而行。
如此,一面使探哨在前傳遞訊息,一面由蔚拓領著眾鎧甲在后緩緩行軍。
走了一夜,天將明時前方傳來訊息:大將軍已破敵陣,殺敵無數,擒賊首數十人,暫且安營谷間平地,以待全殲賊寇余孽,令蔚百夫令即刻前往匯合!
鄭鳴聞訊大喜,追問,“可有我王消息?我王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