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動作一頓,含糊地“嗯”了一聲,沒抬頭。
“車間活兒挺累吧?”陳衛國放下柴火,“我以前在北大荒開荒,也是累,但習慣了就好。靠自己雙手吃飯,踏實。”
秦淮茹擦臉的手停住了,這話像根小刺,扎了她一下。她沒吭聲,端起盆回了屋。
屋里冷鍋冷灶,小當和槐花眼巴巴地看著她。
“媽…餓…”小當小聲說。
秦淮茹看著空了一半的米缸,再看看自己磨出水泡的手,一股巨大的疲憊和無力感涌上來。
難道真要一輩子在車間里累死累活,勉強糊口?
“等著,媽做飯。”她咬著牙,舀出小半碗棒子面。
后院,二大媽家。
劉光福蹲在門口,愁眉苦臉:“媽,煤廠那活兒真不是人干的!太累了!工頭還老罵人!我不想去了!”
“不去?不去喝西北風啊?”二大媽壓低聲音罵道,眼神瞟了眼前院方向,“現在院里姓張的眼珠子盯著呢!你不去,等著被他抓把柄送去學習班啊?你想跟你媽一樣去糊火柴盒?”
劉光福縮了縮脖子,不吭聲了。
張建軍騎車回院,剛進前院,就看見王曉蘭抱著重新包好的書稿站在自家門口。
“張廠長!您回來啦!”王曉蘭看見他,眼睛一亮,“稿子改好了!您看看這樣行不行?”她遞過稿子。
張建軍接過翻看,改動的地方字跡清晰,術語準確,還加了注釋。
“很好。”他點頭,“辛苦了。”
“不辛苦!”王曉蘭笑容明媚,“能幫上忙就好!那個…溫控補償的討論…有結果嗎?需要我翻譯什么新資料嗎?”
“暫時不用。羅伯特提供了新的補償算法,還在驗證。”張建軍推車往后院走,“有需要再找你。”
“哎!好!”王曉蘭應著,看著張建軍挺拔的背影,心里像揣了個小兔子。
張建軍剛支好車,宋衛國走了過來,低聲道:“廠長,今天下午,秦淮茹在車間…好像被老陳工長訓了。”
張建軍挑眉:“哦?”
“聽說是操作不熟練,差點把夾具搞壞。老陳工長嗓門大,說她‘心思不在干活上,還不如新來的學徒工’,罵得挺兇。”陳衛國道,“不過她沒像以前那樣哭鬧,就是咬著牙,臉煞白,后來一直悶頭干到下班。”
張建軍眼神微動,沒說話,秦淮茹的轉變,是真是假?
回到屋里,張建軍拿起王曉蘭改好的翻譯稿,準備再看一遍。目光習慣性地掃向桌角。
那里,赫然又躺著一張新的紙條!
同樣的黃草紙,同樣的歪扭字跡,內容卻更短,更陰森:
“翻譯得挺用心?小心樂極生悲。”
張建軍拿起紙條,指尖冰涼。
孫老蔫的陰影,果然從未遠離,甚至盯上了王曉蘭!
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沉沉的暮色和王曉蘭家的方向。
這次,必須要把這暗處的毒蛇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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