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家的大瓦房里。
煤油燈的火苗,在桌上不安地跳動,將村長那張老臉,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沒睡。
他在等消息。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密,大山和大海那邊,遲遲沒有半點動靜傳來。
他端起桌上的粗瓷碗,灌了一口已經涼透的茶水,心里那股煩躁感愈發強烈。
眼皮也一直在狂跳,跳得他心慌。
“應該……是我想多了……”
他喃喃自語,強行給自己找補。
“不過是兩個年輕人,還能翻出天去?大山他們又不是頭一回干這事,手腳麻利得很。”
話雖如此,那股不祥的預感,始終縈繞不散。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輕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從墻頭快速竄了過去。
村長嚇得一個激靈,猛地站起身,對著門外厲聲喝問:“是大山嗎?事情辦妥了?”
門外,一片死寂。
回應他的,只有南方連綿不絕的雨聲。
他皺緊眉頭,端起桌上的煤油燈,一步步挪到門口,顫巍巍地拉開了門栓。
“吱呀——”
一股濕冷的夜風灌了進來。
他探出頭,昏黃的燈光照亮了院子的一角,空無一人,黑漆漆的。
不遠處,一只被驚動的野貓“喵嗚”一聲,從濕滑的墻頭上躍下,消失在黑暗里。
“原來是只野貓……”
村長吐出一口濁氣,自嘲地笑了笑,覺得自己真是年紀大了,太過緊張。
就在他剛轉身,準備坐回去時,一截冰冷的金屬,死死抵住了他的后腰。
緊跟著,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耳后響起。
“這村子,到底埋了多少人?”
轟!
村長瞳孔驟然緊縮,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你……你……”
他想回頭,那兇器又往前送了一分,刀尖刺破了他的皮膚。
“別動。”
“拐杖扔掉,手,背到身后。”
村長嚇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敢有半點反抗,腰間的刺痛讓他瞬間清醒。
他手一松,那根盤得油亮的拐杖“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兩只枯瘦的手哆哆嗦嗦地背到身后。
一根繩子將他的雙手捆得結結實實,然后又被一腳踹倒在地。
村長摔了個狗吃屎,狼狽地抬起頭。
煤油燈的光暈里,他終于看清了來人。
陸向東和姜芷,一左一右立在門口,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你……你們……”
村長的聲音發抖,滿臉難以置信。
姜芷緩緩踱步過來,在他面前蹲下。
“很意外?”
“怎么,你的‘倒頭香’,沒起作用?”
村長聽到這話,臉色瞬間慘白。
但他還是抱著最后一絲僥幸,開始了拙劣的表演。
“醫……醫生同志,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什么倒頭香?我……我聽不懂!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誤會!”
“別裝了。”
姜芷完全沒有耐心。
“你的好兒子們,已經先你一步落網了。”
“說吧,為什么要給我們下毒?”
“我救了你們全村人的命,這就是杏花村給我的回報?”
聽到兒子們已經被抓,村長最后一絲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但他還是咬著牙,死不承認。
陸向東懶得再聽他廢話,直接上前,拎著他的后衣領,像拖一條死狗,將他一路拖回了之前那間屋子。
屋子里,大山、大海等六個漢子,被死死捆在一起。
他們一個個都已經醒了,但臉色煞白,渾身癱軟無力。
看到村長也被抓了回來,大山掙扎著抬起頭,虛弱地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