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石……黃半仙……”
姜芷在那個名字上輕輕劃過,覺得有些好笑。
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姜芷三兩語,將紅星大隊那個“清水捉病”的騙子,和姜巧巧被騙二十塊錢的蠢事說了出來。
陸向東聽完,眉心緊鎖,他完全無法將眼前這兩個名字聯系在一起。
一個是在鄉下騙吃騙喝,最后被抓去掏大糞的跳梁小丑。
一個是十年前,策劃了整村人集體“失魂”慘案,至今成謎的幕后黑手。
怎么可能是同一個人?
“不可能吧?”陸向東幾乎是本能地反駁,“一個騙人二十塊的蠢貨,能有這么大的本事?策劃這種……滅村的案子?”
“為什么不能?”
姜芷掃了他一眼。
“騙術是皮,毒術是骨。”
“對這種人來說,用明礬水和肥皂水糊弄蠢貨,與用曼陀羅花粉控制人心,本質上沒有區別,都是工具而已。”
“唯一的區別,大概是碰上姜巧巧那種腦子,用一碗肥皂水就綽綽有余。”
“而想要悄無聲息地控制一個村子,就得下點真材實料了。”
陸向東被她這番話堵得胸口發悶,半天,才擠出一句:“動機呢?”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總不能是為了好玩吧?”
“當然不是為了好玩。”
姜芷的手指,在卷宗那份潦草的筆記上點了點。
“‘河神要娶親了’。”
“如果我沒猜錯,這個所謂的‘河神祭典’,是他們掩人耳目的幌子。”
“而‘娶親’,才是真正的目的。”
“他們如果不是為了殺人,就是在用這些活人,煉制某種東西。或者,在做某種……禁忌的試驗。”
陸向東心頭猛地一跳!
煉制東西?
某種試驗?
這個猜測,比集體投毒更加聳人聽聞!
這已經超出了普通刑事案件的范疇,帶著一股子邪性。
“所以,那個叫黃石的郎中,很可能不是一個人。”
姜芷的思路快得驚人。
“他背后,應該還有一個組織。一個精通各種偏門毒術,行事詭秘的,毫無人性的組織。”
這個時代,遠比教科書上描寫的要復雜。
很多東西,都被埋沒了。
有為了理想信念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自然也有潛藏在陰暗角落里,用各種見不得光的手段,圖謀不軌的魑魅魍魎。
陸向東看著她,眼里滿是震撼。
他以為自己拿來的是一個塵封的謎題,一個能讓她消遣幾天,順便拖延她歸期的有趣玩具。
可她只用了幾句話,就直接把這樁十年懸案連根拔起,甚至連對方背后可能存在的組織性質都分析得一清二楚。
他這個身經百戰的團長,在她面前,簡直像個剛入伍,只懂得服從命令的新兵蛋子。
這種感覺,很挫敗。
卻又該死的,讓人上癮。
“咳。”陸向東清了清嗓子,假裝很嚴肅,“這個案子既然有線索了,我會立刻向司令部匯報,申請重查。”
他頓了頓,試探著補充了一句:
“到時候,可能……需要你作為專案顧問,提供技術支持。”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
實際上,就是想找個天經地義的借口,把人多留幾天。最好能把案子拖個一年半載的,到時候直接就地打結婚報告。
姜芷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陸向東的老臉,瞬間有些發燙。
就在這氣氛有些微妙的時刻——
“團長!電話!”
張虎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嗓門洪亮。
陸向東剛想呵斥他沒規矩,就聽張虎喘著氣繼續喊。
“京城來的加急電話!”
“找您的,姜醫生!”京城?
姜芷愣住了,她在京城,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
陸向東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兩人對視一眼,一同起身走向通訊室。
“喂,我是姜芷。”姜芷接過電話問。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個中氣十足,卻透著極度焦灼與疲憊的蒼老聲音。
“姜芷同志!我是衛生部的李文華啊!哎呀,總算是聯系上你了!”
李文華?衛生部的?
姜芷的腦子里飛快地過了一遍,確定自己不認識這號人物。
“您好,請問有什么事嗎?”
“有事!有天大的事!”
李文華的聲音又急又快。
“姜芷同志,我知道這個請求非常唐突,但現在,我們真的走投無路了!”
“我們派去非洲的醫療援助隊,出事了!”
“半個月前,我們派去支援的五名專家,突然集體昏迷。”
“高燒不退。”
“身上長滿了巴掌大的紫色斑塊,當地醫院用了所有辦法,完全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