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姜芷轉身就走。
她身后,是兩個徹底石化的老干部,張著嘴,在穿堂風中凌亂。
她得趕緊回家收拾行囊。
姜芷剛走出大隊部,拐過墻角。
身后,傳來一聲石破天驚的吶喊!
“我的親娘嘞——芷丫頭要坐飛機啊!”
趙大山這一嗓子,吼得整個紅星大隊都在嗡嗡作響。
他可能覺得,自己的腦子實在承受不住這么龐大的信息量,必須吼出來,讓全村人幫他一起分擔這份震撼。
這一嗓子,效果拔群。
正在工地上干得熱火朝天的群眾,瞬間安靜。
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計,有人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嚴重懷疑是不是干活太累,出現了幻聽。
“啥玩意兒?飛機?”
“趙大隊你是不是中暑說胡話了!”
“飛機是啥?吃的嗎?”
一個虎頭虎腦的娃子仰頭問他爹。
他爹一巴掌呼在他后腦勺上:“吃個屁!那是天上的神仙才能坐的玩意兒!”
一時間,整個紅星大隊徹底瘋了。
男人們扔了鋤頭,女人們丟了扁擔,朝著大隊部這邊涌過來,想問個究竟。
而姜芷,已經回到了自家小院。
“娘,我得走了。”
趙秀娥眼圈通紅,正手忙腳亂地往一個布包里塞東西。
干凈的換洗衣服、鞋子,地瓜干、小魚干等等,水壺里也灌滿熱水。
“路上吃,別餓著自己。”
“到了那地方,要是不習慣,就跟向東說,讓他給你弄好吃的,千萬別委屈自己。”
趙秀娥絮絮叨叨,眼淚在眼眶里拼命打轉,強忍著不讓它掉下來。
女兒是去做頂天立地的大事,是去救英雄的,她不能哭,不能拖后腿。
“知道了,娘。”
姜芷接過布包,又從屋里拿出自己的那個小藥箱。
打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最后,她將那株用油紙層層包好的血靈芝,放進了藥箱的夾層。
這趟去西南,瘴癘之地,兇險異常。
這株血靈芝,是她壓箱底的保命底牌。
就在母女倆依依不舍的時候,院子外面的喧嘩聲,已經快要把房頂給掀翻。
姜家老宅。
王桂香正掐著腰,唾沫橫飛地罵著姜巧巧是賠錢貨。
趙大山那聲驚天動地的吶喊,也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一聲,滿臉不屑。
“飛機?我看他是放屁!那姜芷是個什么金貴的玩意兒,還能坐飛機?”
墻角,姜巧巧麻木地縮著,一不發。
只有姜老太,拄著拐杖,微微發起了抖,莫名的驚疑。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
一個村民跑過姜家門口,一邊跑一邊喊:
“快去看啊!縣里來車了!是部隊的軍車!來接姜神醫去坐飛機!”
王桂香臉上的嗤笑,瞬間凝固。
姜老太手里的拐杖,“哐當”一聲,重重砸在了地上。
她扶著斑駁的門框,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陣陣發黑。
飛機……坐飛機……
那不是畫報里,那些國家大領導才有的待遇嗎?
姜芷這個掃把星,賠錢貨,現在,要去坐飛機了?
不!
這不可能!
這一定是哪里搞錯了!
姜老太掙扎著,想往外走,想親眼去看看。
可她剛邁出一步,雙腿一軟,整個人順著門框,癱坐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一輛綠色的軍用吉普車,卷著漫天黃塵,穩穩停在了姜芷的小院門口。
全村的人,都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沒一個人敢靠近。
那車門上鮮紅的五角星,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
“咔噠”一聲。
車門打開,先下來一個眾人眼熟的縣干部,他滿臉堆笑,殷勤地拉開車門。
緊接著,一個穿著筆挺軍裝,肩膀上扛著星的年輕軍官,利落地跳下車。
他銳利的目光掃視一圈,聲音沉穩有力。
“哪位是姜芷同志?”
人群自動向兩邊退開,讓出一條通道。
姜芷背著布包,一手拎著藥箱,從院子里走了出來。
“我就是。”
那軍官看到姜芷的瞬間,眼里閃過一絲詫異。
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