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紅星軋鋼廠的廠長辦公室內,氣氛壓抑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墻上的掛鐘,每一次“滴答”作響,都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軍方代表李援朝的心上。
時間,距離許大茂立下的“三天出樣品”的軍令狀,只剩下最后十分鐘。
“李同志,我看,我們不必再等了。”
坐在沙發上,悠然品著熱茶的蘇國專家鮑里斯,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搪瓷杯,嘴角掛著一絲毫不掩飾的、看好戲般的譏諷。他用他那生硬的中文,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早就說過,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工業制造,靠的是嚴謹的科學和強大的設備基礎,不是靠年輕人的豪壯語和匹夫之勇。”
他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李援朝,搖了搖頭,語氣中充滿了過來人的優越感:“你們東夏國有句古話,叫‘好大喜功’。這個年輕的許廠長,很有沖勁,但也很……天真。他很快就會為自己的狂妄,付出沉重的代價。”
李援朝的臉色鐵青,拳頭在膝蓋上攥得發白。
理智上,他知道鮑里斯說得或許沒錯。特種軸承的制造,是集材料學、精密加工、熱處理于大成的頂尖技術,絕非一蹴而就。紅星廠的設備條件,他比誰都清楚。
可是情感上,他又無比希望那個年輕人能創造奇跡。他忘不了許大茂立下軍令狀時那決絕的眼神,也忘不了他調動軍用運輸機時那通天的手腕。
這個年輕人,身上似乎總有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魔力。
但,魔力終究要面對冰冷的現實。
眼看時針就要指向最終的刻度,李援朝心中最后一絲希望的火苗,也漸漸熄滅。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剛準備開口宣布這次攻關的失敗……
“吱呀——”
辦公室的門,被緩緩推開了。
一道身影,逆著清晨熹微的陽光,走了進來。
是許大茂。
他的身后,跟著陳默、林晚以及攻關小組的所有核心成員。
這一群人,仿佛剛從地獄里爬出來。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極致的疲憊,雙眼布滿了駭人的血絲,好幾個人連站都站不穩,需要互相攙扶著。他們身上的工裝,沾滿了油污、汗漬,甚至還有被火星燎出的破洞。
然而,就是這樣一群形容枯槁、狼狽不堪的人,他們的眼神,卻亮得驚人!
那是一種在耗盡了所有心血、燃盡了所有精力之后,親手將奇跡從虛無中創造出來,才獨有的、混雜著驕傲與狂熱的熾烈光芒!
看到他們這副模樣,鮑里斯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的譏諷之色更濃了。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失敗者最后的掙扎,想用苦勞來博取同情罷了。
“許廠長,”他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筆挺的衣領,擺出一副準備聆聽失敗報告的姿態,“看來,結果已經很明顯了。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大茂平靜地打斷了。
許大茂沒有看他,甚至沒有看李援朝,他只是徑直走到了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前,將一個用嶄新紅布包裹著的、方方正正的木盒,輕輕地,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
“咚。”
一聲輕響,卻仿佛一道炸雷,在每個人的心頭響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了那個神秘的木盒上。
李援朝的呼吸驟然停止,死死地盯著那個盒子。
鮑里斯臉上的笑容,也微微一僵,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心底悄然升起。
許大茂伸出手,捏住了紅布的一角。
他的動作很慢,很穩,充滿了某種難以喻的韻律感。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視下,他猛地一揚手!
紅布被揭開!
剎那間,一抹深邃的、宛如午夜星空般的幽藍色光芒,從木盒中綻放開來,瞬間攫取了所有人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