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紅:張德功,650元。
……
那一串串觸目驚心的數字,像一把把淬毒的尖刀,深深刺入許大茂的眼底!
他一頁頁地翻到了最后,賬本的末尾,有一個用算盤仔細核算過的總賬。
當看到那個最終的數字時,即便是以許大茂的心性,他的心臟也忍不住劇烈地收縮了一下!
總計:貳萬叁仟柒佰肆拾伍元!
兩萬三千多塊!
在這個普通工人月薪只有二三十塊,一個八級鉗工不吃不喝干一輩子都攢不到一萬塊的年代,這是一個足以讓任何人瘋狂、足以槍斃十次的天文數字!
這是在挖國家的墻角!
這是在喝全廠幾千名工人的血!
“呵……”
一聲低沉的、壓抑的,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笑聲,在死寂的辦公室里突兀地響起。
許大茂笑了。
他靠在冰冷的椅背上,眼中沒有所謂的正義之火,只有一種獵人終于看到獵物踏入絕命陷阱時的、極致的興奮與快感!
王炸!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黑材料了,這是一張能把張德功和他背后所有人,一次性送進地獄的王炸!
他原本還想著,要如何一步步收緊羅網,如何跟張德功那些盤根錯節的勢力慢慢周旋。
現在看來,完全沒必要了。
在絕對的、足以定性的刑事罪證面前,任何的掙扎、任何的關系網,都將變得蒼白無力,不堪一擊!
張德功啊張德功,你以為你只是在背后搞些軟抵抗的小動作,卻不知道,你的命門,你的死穴,早就被人捏在了手里!
你以為你是在跟我斗,實際上,你連做我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許大茂緩緩地、珍而重之地,將那封信和那沓厚厚的賬本復印件重新用油布包好,放進了自己公文包的最內層。
他不需要立刻將它交給市局,那太便宜張德功了。
他要審判!
他要一場萬眾矚目的、公開的審判!
他要讓全廠幾千名工人,親眼看著這個平日里道貌岸然、滿口仁義道德的“老領導”,是如何被扒下偽裝,露出那貪婪、丑陋、令人作嘔的真面目!
他要讓張德功在自己經營了一輩子的地盤上,被他曾經視若螻蟻的工人們的唾沫星子淹死!
他要他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這,才是他許大茂的復仇方式!
想到這里,許大茂站起身,走到了辦公室那臺老舊的黑色撥盤電話前。
他拿起沉甸甸的話筒,手指插進撥盤,動作穩定而有力,一下,一下,撥通了廠保衛科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瞬間,他臉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化不開的冰冷與威嚴。
“我是許大茂。”
他的聲音,透過電流,傳到電話那頭,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通知下去,明天上午十點,在大禮堂,召開全廠職工代表大會!”
“告訴所有人,一個都不能少!”
在對方戰戰兢兢地應下后,許大茂頓了一秒,補充了最后一句話,那聲音,冷得仿佛能讓聽筒結冰:
“誰不來,按自動離職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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