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火候差不多了,許大茂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慢條斯理地抽出了一份文件,動作優雅得像是在抽取一份晚宴的菜單。
他沒有直接遞過去,而是用兩根手指捏著,讓那份文件輕輕地、緩緩地滑過桌面,停在了張山的面前。
那是一份手寫的計劃書,字跡潦草而狠毒,正是張德功的筆跡。
張山顫抖著手,幾乎是奪過那張紙。
當他看清上面的內容時,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致!
那赫然是一份“善后計劃”!上面羅列著幾個名字,全都是張德功的心腹,而他張山的名字,赫然在列!
更讓他魂飛魄散的是,在他的名字后面,用紅墨水,畫上了一個猙獰刺眼的巨大紅叉!
“轟——!”
張山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被這一個小小的紅叉,徹底轟得粉碎!
什么叔侄情分,什么金條承諾,什么榮華富貴……在那個血紅的叉子面前,都變成了催命的符咒!
原來,許大茂說的都是真的!
自己在他眼里,從頭到尾,都只是一枚用完即棄的棋子!一個隨時可以被抹掉的垃圾!
“啊——!”
張山發出一聲絕望到變了調的嘶吼,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骨頭,癱倒在椅子上。他涕淚橫流,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再也沒有了半分剛才的囂張。
“我說!我全都說!”他哭喊著,聲音里充滿了被背叛的怨毒和求生的渴望,“是張德功!全都是他指使我干的!他說只要把你搞下臺,廠里就是他的天下!”
“他威逼我,說如果我不干,就讓我全家在軋鋼廠待不下去!他還利誘我,說事成之后給我兩根大黃魚(金條),讓我去南方過好日子!”
“他還說……他還說你太年輕,根基不穩,只要生產線上出了大問題,上面一定會追究你的責任,到時候他再煽動工人鬧事,你這個廠長就當到頭了!”
張山徹底崩潰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張德功如何策劃、如何威逼、如何承諾的全過程,和盤托出,甚至連張德功平時怎么在背后罵許大茂的話,都一五一十地學了出來。
保衛科長在一旁奮筆疾書,聽得心驚肉跳,后背早已被冷汗濕透。
許大茂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成了。
這份偽造的“滅口計劃書”,效果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對付這種蠢貨,根本不需要什么高深的計謀,只需要精準地戳破他心中那個名為‘希望’的肥皂泡就夠了。
等到張山說完,整個人都虛脫了。保衛科長將一份記錄完整的口供推到他面前。
“按手印吧。”許大茂的聲音冷得像冰。
張山毫不猶豫,抓起印泥盒,用沾滿紅色印泥的大拇指,在那份供述了他和他二叔所有罪行的文件上,重重地按了下去。
那鮮紅的指印,如同一滴宣告死刑的血。
許大茂拿過那份口供,連同那盤錄像帶,一起放回公文包,動作一絲不茍。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已經變成一灘爛泥的張山,眼神里沒有半分同情。
他轉身,對早已被這雷霆手段震懾得呆若木雞的保衛科長,下達了最后的命令,聲音不大,卻在空曠的審訊室里,帶著一股斬盡殺絕的森然寒意:
“立刻!馬上!將這份認罪書和錄像帶,上報市公安局!”
“罪名——蓄意顛覆與破壞國家重要財產安全!”
“告訴他們,”許大茂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要他張德功,把牢底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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