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管道仿佛沒有盡頭,只有腳下銹蝕的金屬底板和冰冷粗糙的管壁提醒著他們仍在移動。
幽綠的熒光棒光芒微弱搖曳,將眾人蹣跚的身影拉長扭曲,投在黑暗中,如同掙扎的幽靈。
那從地底深處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哭泣聲,如同冰冷的蛛絲,纏繞在每個人的心頭,揮之不去。
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楚刑幾乎將全身重量都壓在鐵匠和剃刀身上,每一次挪動都讓他額頭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繃帶。
但他死死咬著牙,硬是一聲不吭,只有粗重壓抑的喘息暴露著他的極度痛苦。
疤鼠拄著臨時拐杖,瘸腿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拖行,每一下都疼得他齜牙咧嘴,罵罵咧咧的臟話成了對抗痛苦和恐懼的唯一方式。
老煙槍舉著熒光棒走在最前,渾濁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前方無盡的黑暗和兩側管壁上那些早已廢棄的接線盒與閥門,試圖找出任何可能存在的線索或危險。
林夜背著昏迷的林薇,左腿的傷口每一次受力都傳來鉆心的劇痛,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灼燒骨髓。
他必須集中全部意志才能保持平衡,不讓自己倒下。
林薇偶爾會無意識地抽搐一下,發出細微的痛苦呻吟,那只冰冷的復眼再無動靜,仿佛也耗盡了最后的力量。
絕望和疲憊如同沉重的枷鎖,拖慢著他們的腳步,消磨著他們的意志。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行進中,走在最前面的老煙槍突然停下了腳步,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嗯?這…”
眾人立刻警惕起來,艱難地聚攏過去。
只見前方的管道壁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不再是單調的啞黑金屬,而是出現了大片大片模糊的、已經氧化發黑的噴漆涂鴉痕跡。
仔細辨認,能看出那是一些早已褪色的鐵幕死營舊標識,以及一些模糊的數字編號。
更讓人心驚的是,管壁上開始出現一道道深刻的、早已凝固的爪痕!
那絕非人類工具所能造成,猙獰而巨大,甚至將厚重的金屬板都撕裂開來!
一些地方還殘留著早已干涸發黑、難以辨認的污漬,散發著淡淡的腐臭。
“這是…舊時代的爪痕…”
老煙槍用熒光棒湊近仔細觀察,聲音干澀,“看這深度和破壞力…至少是a級,甚至可能是s級蟲衛留下的…老天。”
“當年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疤鼠倒吸一口涼氣:“s級?這鬼地方以前到底有多熱鬧?!”
楚刑的獨眼死死盯著那些爪痕,臉色陰沉得可怕,似乎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回憶,沉聲道:
“舊指揮中心淪陷戰…那是鐵幕成立以來最慘烈的敗仗之一…據說整整三個滿編大隊,最后活著撤出來的不到十分之一。”
“很多檔案都被封存了…”
他的話讓氣氛更加凝重。他們正走在一條浸透了鮮血和失敗記憶的死亡通道里。
繼續前行,周圍的戰斗痕跡越來越多,越來越觸目驚心。
破碎的武器殘骸、凝固的能量燒灼痕跡、甚至偶爾能看到一兩具被塵埃半掩的、早已風化成白骨的殘骸,身上還掛著破爛不堪的舊式作戰服碎片。
那地底傳來的哭泣聲,在這里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
不再是單純的嗚咽,仿佛夾雜著無數細碎的、絕望的哀嚎和吶喊,聽得人頭皮發麻。
“聲音…好像就是從前面傳來的…”
林夜凝神感知著,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