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秋獵歸來,郭文惜實打實地安分了好一陣子。
在府中整日鉆研女紅刺繡,要么就是跟著母親讀書練字,好好培養自己的文學素養,怎么說也是大學士府的千金小姐,若連這點本事沒有,出去豈不是給父親丟人?
郭文惜天資平平,于讀書這一項上實在是弱得緊。
但她還算刻苦用功,也很認真。
起碼態度這一項上就令老父親很是寬慰。
又見女兒秋獵歸來,整個人像是突然長大了,褪去了原先的浮躁,變得溫柔和氣許多,郭大人捋著胡須,笑得都比從前年輕了幾分。
私底下他沒少跟妻子嘀咕:“文惜是大孩子啦,我也可放心啦。”
是以,當白夫人與公婆回話,交代了秋獵之行的種種,他們既欣慰又感慨——人果然還是要經受磨煉,方能有一番造化。
哪怕是女兒家,也一樣。
聽聞女兒要自家莊子上的野蜂蜜,郭大太太細細一問,原是女兒跟威武將軍夫人約好了的,忙不迭讓身邊的親信管事專程跑了一趟,帶了足足三罐野蜂蜜回來。
郭文惜心滿意足,美滋滋地給虞聲笙下了拜帖。
得了威武將軍府那頭的回應后,她又緊趕慢趕地挑了明日要穿的衣衫。
因是要去與虞聲笙一同共享美味,郭文惜選了窄袖利落的款式,一身暗暗的棗紅,瞧著低調又不失身份,恰到好處。
翌日出門時,好巧不巧地碰上了徐詩敏的馬車。
郭文惜仿若迎頭被澆了一盆冷水,有些笑不出來。
兩家馬車相向而立,比肩停穩,徐詩敏撩起簾子笑問:“文惜妹妹這是要去哪兒呀?”
郭文惜禮貌回應:“我與威武將軍夫人約好了,要去她府上小聚,今兒就沒空與大奶奶你說話了。”
聞,徐詩敏眸色微沉,笑容不改:“真沒想到,你與那位夫人如今倒是合得來……”
“都是人,又都是女眷,哪有合不來的?原先不過是了解不夠,如今瞧著人家將軍夫人為人爽朗直白,相處起來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的,更對我的胃口呢。”郭文惜似乎另有所指。
不待徐詩敏再問兩句,對方就放下了簾子,讓車夫讓開一些,叫徐詩敏先過去。
“大奶奶,你先請。”
徐詩敏咬緊銀牙,只好笑笑自己打圓場:“如此多謝妹妹了,改日我再與妹妹聚一聚,咱們閨閣相識,姐妹情深,定是要常來常往的。”
“改日再說,大奶奶,請。”
沒法子,徐詩敏只好先行。
馬車走出去老遠,她面上的寒霜依舊冷得可怕。
盈袖在一旁見了,愣是不敢開口。
郭文惜準時抵達威武將軍府,獻寶似的將三罐野蜂蜜送到虞聲笙面前。
打開一聞,果真馥郁甜香,非同一般。
“你別瞧著這個顯得渾得很,但吃起來能甜到你心里,每年我家莊子上產的都不多,這些就占到兩三成啦!”
郭文惜滿臉雀躍,好像再說“看我對你好吧”!
虞聲笙哪有不明白的。
取了小碟與調羹,取了一點子蜜來嘗嘗,她瞇起眼贊道:“果真不錯,你這份情我領了,回頭我有好東西必忘不了你。”
有了上好的野蜂蜜,虞聲笙命奴仆們在后花園一空曠處支起架子與炭火,還讓廚房備了各種調味伺候在一旁,她領著郭文惜在一片藍天白云下,美滋滋地烤獐子肉吃。
她還親自請了黎陽夫人領著輝哥兒桂姐兒一塊來。
秋日里微涼的暖風徐徐吹著,一片艷陽照得每個人身上都暖烘烘的。
不消一會兒,那獐子肉便烤好了。
經虞聲笙處理過的獐子肉烤出來更香濃,刷上蜂蜜后,這份濃郁簡直達到了頂峰。
即便吃慣了田間野味的虞聲笙都不得不贊嘆——實在是太夠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