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珠暗暗嘆了口氣,忙又堆起笑臉來哄著。
好話說了一天井,終于一句“姑娘就算不惦著自個兒,也要替府里的老爺太太著想呀”徹底打動了郭文惜。
這一次,大學士府的夫妻二人都沒來,來的是郭文惜的兄嫂。
兄嫂成婚已有四五年,育有一子一女。
兩個孩子丟在府里,交給婆母來看管,小夫妻一道來秋獵散心,這也是大學士府主母的意思——兒媳婦嫁過來數年,一直謹慎恭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難得有個機會能出去玩,自然要好好盡興。
這一次公婆都沒跟著,孩子也不在身邊,兩口子自然要輕松愜意許多。
郭文惜的長嫂娘家姓白,府里稱一聲大奶奶或是白夫人。
先前白夫人邀小姑子一塊去打馬球,被郭文惜冷著臉拒絕了。
白夫人倒也沒說什么,莞爾過后便只身一人去了專供女眷玩耍跑馬的場地。
倒是郭文惜自己有些忐忑。
到底姑嫂,一起出門,怎能分開行事?
萬一有人問起來,自己豈不是又落了個下風被動?
再把嵐珠的話聽了進去,郭文惜當下改了主意,連衣裳都不換,一打簾子出去了。
嵐珠在后頭小跑跟上。
郭文惜來到馬場附近,里頭已經有好些年輕女眷正在打球賽馬,玩得俏臉泛紅,宛若明霞,笑聲傳出去很遠,好一片歡快。
她一眼就瞧見了躲在一旁棚子里吃茶說笑的虞聲笙。
這一幕格外扎眼。
因為跟虞聲笙一樣躲懶的,都是各府太太奶奶級別的貴婦。
縱然輩分一樣,最年輕的奶奶也要比虞聲笙年長八九歲。
她頂著一張不到二十的臉,在一眾沉穩的女眷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郭文惜眸光時不時掃過去,終于按捺不住走了過去。
嵐珠想勸著也已經來不及了。
“威武將軍府的大奶奶。”郭文惜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氣輕快些,“你可是一品軍侯府的夫人,想來騎射功夫也一定得到過聞將軍的點撥,小女不才,想與夫人一同騎射,比較一番,也添一添今日的樂趣,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虞聲笙磕完了瓜子,正口渴得緊,連著灌了兩盞茶才說話。
“郭小姐出身大學士府,那府上子女必定能中狀元嘍?”
她輕笑著,“即便不中狀元,郭小姐也一定是學富五車的才女,我說的是不是?”
郭文惜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京中人人都知曉,上層貴女的社交圈里,要說有才女之名的,也就那么幾人,徐詩敏算其中之一,但無論如何都沒有郭文惜的名字。
虞聲笙這么一說,簡直就是在打她的臉。
可偏偏,她無力反駁。
對方用的是她的邏輯,叫她如何反駁?
僵持在原地好一會兒,郭文惜才跺跺腳:“只說你敢不敢與我比一下!說那么多做什么?”
“有彩頭么?”
虞聲笙突然問。
“什么彩頭?”
“沒有彩頭誰跟你比啊?外頭太陽那么大,我坐在這兒挺好的。”
郭文惜:……
思來想去,她從腰間摘下一枚玉玨,“要彩頭是吧,這個總可以了吧?這是宮里的賞賜,這玉色水頭難得一見,你若贏了我,這就給你!”
“好。”
虞聲笙一見那玉玨通體瑩潤,宛若云雪般白凈,便知確實是好東西,頓時來了興致。
“那你的彩頭呢?”郭文惜抬了抬下巴。
“你邀我同你一起玩,自然你是自帶彩頭;等下回我去找你時,就輪我帶了,放心,絕不坑你。”虞聲笙將歪理邪說講得格外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