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進來吧。”虞正德頭都不抬。
虞聲笙領著金貓兒來了,還帶來了藕粉圓子與蜜桂糖糕。
那藕粉圓子煮得粉潤剔透,浸泡在一汪鮮甜熱乎的湯汁中,瞧著就令人食指大動;蜜桂糖糕也是剛剛出爐的,蒸熟蒸透,雪白軟乎,還澆了一層琥珀色的桂花糖汁在上頭。這一樣配上藕粉圓子,在尚未和暖起來的初春里吃著最是暖心暖胃。
虞正德贊道:“難為你想著送來。”
“女兒不日就要出閣,能侍奉在雙親跟前的時間不多,能有一日孝敬都是賺到了,何況不過是打點些個糕餅果子,又不忙又不累的,比不得父親整日忙碌,也比不得太太打點內宅。”
虞聲笙彎唇一笑,輕快嬌軟。
虞正德忍不住抬眼多看了這個養女兩眼,眼中盡是滿意感嘆。
順帶還不咸不淡地瞥了張氏一眼,張氏裝作沒看見。
虞聲笙的目光落在那張嫁妝單子上,笑道:“女兒特地送了糕餅果子來,還為了討好太太呢,太太替女兒張羅嫁妝也累著了,偏太太疼女兒,女兒與她說了不愛打點那些個田莊鋪子,太太只好又換了我日常得用的來,這一來一去的可不是叫太太費心?”
她笑瞇瞇走到張氏身邊,挽著她的胳膊,“得虧太太寵著,換成旁人指不定就要罵女兒了。”
張氏緊繃的心瞬間放松:“你這孩子,你是我膝下唯一的女兒,我不疼你疼誰?”
“這……嫁妝單子你也看過了?”虞正德問。
“自然看過,前幾日太太就與我商量過了。”虞聲笙回得溫婉果斷。
“好好,既然你瞧過了,那便這么辦吧。”虞正德看向張氏的視線也柔和不少。
一場夫妻矛盾在隱秘間消失于無形。
虞聲笙又夸了金貓兒幾句,連帶著一同到她院中的幾個丫頭也沒落下。
她說話輕快又從容,沒有過分諂媚,也沒有特別討好。
反而這般簡單的夸獎感激恰到好處,說得張氏自己都忍不住信了——或許,她真的待養女特別好。
伺候著虞正德和張氏用過了點心,虞聲笙才離去。
當晚,張氏叫走了金貓兒。
“四姑娘私底下與平常是一樣的,瞧不出什么異常來,她待下人倒是和氣,有些做錯了的也不過分責罰。”金貓兒將這幾日在薈芳齋所見所聞都告知了張氏。
張氏聽后,淡淡道:“倒是個簡單的孩子。”
她又叮囑金貓兒,“你是我屋里出去的人,凡事做好些,別叫人拿住了錯處丟了我的臉,好生伺候著四姑娘。待她出閣,你也一并陪嫁過去。”
金貓兒眼睛一亮,福了福:“是。”
“還有——”張氏將一方梨花木制成的妝奩交給金貓兒,“帶回去給四姑娘。”
等虞聲笙打開妝奩,里面赫然是一整套赤金頭面,以珠翠珍珠為綴,流光溢彩,熠熠生輝,可是難得一見的寶貝。
金貓兒瞧了,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太太竟給了這般好的寶貝,姑娘當真是太太的心頭肉。”金貓兒忙半真半假地哄著。
虞聲笙輕笑,眉宇間盡是滿足:“太太確實疼我。”
將其收好,納入嫁妝,她手持書卷盤腿坐在榻上,就著一旁的琉璃燈看了起來。
張氏其人并不壞,不過是私心有些重,在關鍵之時不會出岔子,但要說觸及核心利益時,她手心手背分得比誰都清。
可這樣的人卻有一樣好處,那就是恩怨分明。
今日虞聲笙替張氏圓場,張氏當晚就表達了滿意。
那一整套赤金寶石頭面的價值可抵得過幾十畝良田。
翌日一早,門房送了威武將軍府的書信來,聞昊淵提出,要在午后邀虞聲笙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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