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主戰派將領,齊刷刷地跪倒在地,聲震殿宇。
“丞相!下令吧!”
“畢其功于一役!就在今朝!!!”
整個大殿,瞬間被一股狂熱的戰爭渴望所籠罩。
司馬懿站在角落,垂著眼簾,一不發。
他已經將火藥桶點燃,剩下的,只需靜觀其變。
就在這時,一個冷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丞相,不可!”
荀彧走出隊列,面色凝重。
“丞相,‘新學’乃富國強兵之基石,此不虛。然基石未穩,便欲起萬丈高樓,恐有傾覆之危!”
“冀州新政推行,已引得不少士族怨聲載道,若再起大戰,后方經濟鏈條一旦斷裂,則國本動搖,后果不堪設想!”
程昱也跟著附和。
“文若先生所極是!我軍于北方征戰多年,人困馬乏,正需休養生息。“
”且我軍多為北方人,不善水戰,貿然南下,長江天險,如何渡之?恐重蹈袁本初官渡之覆轍!”
兩盆冷水,兜頭澆下。
大殿內的狂熱,瞬間降溫。夏侯惇等人雖有不忿,卻也知這二人所非虛,一時難以反駁。
曹操的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他看向角落里那個自始至終一不發的年輕人。
感受到曹操的目光,司馬懿緩緩抬起頭,踱步而出,走到了大殿中央。
他先是對著荀彧和程昱微微躬身,以示尊敬,隨后才開口道:“二位先生的顧慮,懿早已思量過。”
“文若先生所慮,無非是內部不穩。但懿以為,正因內部有矛盾,才更需一場對外的大勝!”
“攘外,方能安內!一場潑天大勝,足以將所有非議碾為塵埃!更能向天下證明,新學,才是真正的強國大道!屆時,誰還敢有異心?”
他轉向程昱,微微一笑。
“仲德先生所慮的水戰之困,更是無需擔憂。我軍為何要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劉備新得荊州,蔡瑁如今被捕,張允更是首鼠兩端之輩。”
\"我軍大軍壓境,只需略施小計,便可令其獻上水師,為我所用!屆時,以荊州之水師,攻江東之水師,此消彼長,勝負已定!”
曹操心中的最后一絲猶豫,被徹底打消。
他需要的,正是這樣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勝,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來震懾那些心懷叵測的舊士族!
他需要用劉備和孫權的鮮血,來為自己的新政與霸業,祭旗!
“噌——!!!”
倚天劍驟然出鞘,劍鳴清越,寒光四射!
曹操手持長劍,環視眾人,身上爆發出睥睨天下的霸氣!
“孤意已決!”
“傳令!三軍備戰!”
“月內,孤要親率八十萬大軍,飲馬長江!”
“天下,當在此一役而定!!!”
他劍鋒一轉,落在了司馬懿的身上。
“擢司馬懿為行軍司馬,隨軍參贊軍機!”
司馬懿跪倒在地,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臣,領命!”
……
夜深,分給司馬懿的府邸之內。
司馬懿屏退了所有下人。
司馬懿屏退所有下人,獨自一人,走到一面巨大的青銅鏡前。
鏡中,他左邊臉頰上,那道被司馬鏡掌摑后留下的紅腫,雖已消退,卻仿佛烙印在他的心底。
他抬起手,輕輕撫摸著那片皮膚,眼中沒有半點功成名就的喜悅,只有深入骨髓的陰鷙與怨毒。
“棋子?”
他對著鏡中的自己,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詭異至極。
“誰是棋子,誰又是棋手,尚未可知。”
……
數日之后,荊州新野。
一只信鴿,落在了荊州新野的太守府中。
書房內,諸葛亮正臨窗而坐,手中羽扇輕搖,凝視著沙盤上荊襄九郡的復雜地勢。
一名親衛快步入內,將一枚蠟丸中取出的絲絹恭敬遞上:“軍師,鄴城急報!”
諸葛亮展開絲絹,知道這是稷下商會傳來的情報。
“曹操起兵八十萬,號稱百萬,劍指荊襄。”
“行軍司馬,司馬懿。”
當看到最后三個字時,諸葛亮臉上的那份從容與淡然,寸寸消散,化為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個在老師口中,被稱之為“冢虎”的男人!
那個攪動了荊州風云,又在北方掀起“古今之辯”的幕后黑手!
他,終于從黑暗的角落,走到了明亮的臺前!一出手,便是雷霆萬鈞,石破天驚的殺招!
八十萬大軍,泰山壓頂!
諸葛亮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陰云密布的北方天空。那黑壓壓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戰爭陰云,正在瘋狂席卷而來。
“司馬懿……”
他低聲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冰冷的戰意。
“冢虎出山,便是要攪動風云么?”
“亮,在此靜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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