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他像只被打斷翅膀的鷹,連飛的力氣都沒了。
快艇駛過一道河灣,遠處的橡膠林在暮色里變成模糊的黑影,他突然想起什么,眼里閃過一絲光。
寸文山,六爺。
“去臘戍。”刀疤陳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決絕,“找六爺,寸文山。”
老三愣了愣:“六爺?咱們跟他也就一面之緣,他能幫咱們嗎?”
“他欠老子人情!”刀疤陳攥緊拳頭,槍傷的疼都忘了,“再說,他現在在緬甸肯定站穩了腳跟,沐娜允能幫他打通關系,也能幫咱們!”
他盯著臘戍的方向,仿佛已經看到了希望,“只要找到六爺,咱們就能東山再起,到時候...”
話沒說完,快艇突然“噗嗤”一聲,引擎的轟鳴聲戛然而止。
老三慌了,使勁擰著油門,可引擎只發出“咔咔”的響,再也沒了動靜。
“怎么回事?”刀疤陳猛地站起來,左腿的疼讓他差點摔倒。
老三趴在船底看了看,臉瞬間白了:“陳哥,沒油了,油箱漏了,剛才的爆炸震裂了油箱。”
快艇在水里慢慢打轉,像片沒根的葉子。
暮色越來越濃,勐拉河的水流帶著涼意,小弟們都慌了,你看我我看你,沒人說話。
刀疤陳盯著遠處的岸邊,那里隱約有燈火閃爍,是那勐拉的邊緣小鎮。
只能上岸,買油,或者走陸路去臘戍。
快艇飄到岸邊時,天已經擦黑。
岸邊的蘆葦長得比人還高,風一吹就發出“沙沙”的響,像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盯著。
刀疤陳扶著船舷跳上岸,左腿一瘸一拐的,每走一步都要扶著蘆葦桿。
老三和兩個小弟也跟著跳下來,腳踩在濕泥里,濺得褲腿全是黃點子。
“你們在這等著,我去鎮上買油和酒,順便找點吃的。”刀疤陳從腰間摸出把匕首,塞進褲腿,“記住,別亂跑,看見警察就躲進蘆葦叢。”
“陳哥,我跟你一起去!”老三趕緊說,他怕刀疤陳走了就不回來,也怕自己留在這被警察抓。
刀疤陳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行,你跟我來,剩下的兩個在這守著快艇,要是有動靜就吹口哨。”
兩個小弟慌忙點頭,縮在蘆葦叢里,眼神里滿是恐懼。
刀疤陳和老三沿著小路往鎮上走,小路兩旁全是低矮的土坯房,窗戶里透出昏黃的燈光,偶爾傳來幾聲狗叫,在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陳哥,你說六爺真能幫咱們嗎?”老三跟在后面,聲音壓得很低。
刀疤陳的腳步頓了頓,心里也沒底。
他想起寸文山當時偷渡時的樣子,穿著藏青色對襟褂,手里把玩著白玉扳指,眼神冷得像冰。
可現在,他沒別的路可選了,此刻算是別無選擇了。
去泰國是死,留在這是死,只有找寸文山,還有一線生機。
“他欠老子人情,不敢不幫。”刀疤陳嘴硬道,可心里卻發虛。
他摸了摸懷里,只有個空酒壺,要是能買到酒,灌幾口,說不定能壯壯膽。
兩人走到鎮口,看見一家亮著燈的雜貨鋪,門口掛著個破舊的紅燈籠,上面寫著“便民雜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