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郡守府正是缺人之際,阿月可愿留下幫我?”
小院內,微風徐徐,不時有些許花香拂過。
久別重逢,一番敘舊過后,只聽安寧突然笑著開口道。
話音落,迎著眼前人認真的眉眼,甄月不由愣了片刻。下一刻,卻并沒有詢問緣由,或者自身是否可以勝任……
按理來說,她本該拒絕的。
這一刻,無疑甄月想到了很多。
尤記得很早之前,瞧她每日喜愛看書,二兄也曾笑著調侃:
“女子當習女工,小妹自幼嗜書好讀,莫不是日后還打算做女博士不成?”
當時她的回答是什么呢?
“古之賢德女子,莫不通讀典籍史書,且以此為鑒,約束已身,倘不識書,如何成為賢德?”
賢德,這是她曾給的答案。
甚至就在之前,家中已經開始提起她的親事。
但是此刻,看著眼前這雙眼睛,想到很久以前,第一次見到這人舞劍時的驚艷與震撼。
莫名的,甄月突然不想拒絕了……
既然愿意,那便留下唄!
哪怕只有十二三歲,但打小聰慧好學,又通讀史書,張夫人多年培養下,掌家理事也是熟稔。如今上崗,雖行事還有些稚嫩,但比之許多人已經強上許多了。
加上安寧交予對方的并不復雜,多是分類整理些公文,甄月本就聰慧,上手也是極快。
甚至因著偶爾跟在安寧身側,還能學到不少。
估摸著過上幾年,同司書她們那般獨當一面不是難事。
倒是甄家,看著眼前短短時日,精氣神兒都不一樣的小女兒,張夫人眼中不由復雜了一瞬,片刻后又化作些許嘆息:
“月兒,如今正值離亂之際,阿月你能有之前的淵源,日后能多一條選擇是好事。”
“阿……阿母?”
見自家阿母沒有反對的意思,思及之前種種,甄月不由得疑惑抬頭。卻聽房間內,張夫人輕輕笑道:
“時移勢易,什么環境下該做什么樣的選擇,你阿母我難道是什么老古板不成?”
看著眼前愈發姝麗的女郎,張夫人忍不住嘆了口氣。
如今世道艱難,甄家雖空有家資,實則自上一代家主早逝,就已經明顯顯露出頹勢。
何況亂世,張夫人最是知曉,空有財物,沒有武力,無疑才是最可怕的。
不可否認,以阿月的才貌,家中之前是動過心思,想要聯姻一方勢力,最好是諸侯的想法。方才有刻意宣揚美名之舉……
但如今既然有更好的選擇,她也不是非要為難自家女兒。
當然,事到如今,有些話還是該叮囑的還是要叮囑的:
“月兒,距離那位郡守離開至今,不過短短幾年,之前的情景你我皆是知曉,卻能走到如今的位置。可見絕非尋常人也。無論早前交情如何,阿月切記,莫要因著之前語無忌,失了謹慎。”
“還有,阿月,并非阿母看低他人。”
“但月兒你要知道,這世上,大多數人總是不愿意聽人提起早年狼狽勢微之時,早在之前,阿母已經下令府中之人,無論是誰,斷不可提及之前。”
屆時無論羞惱,亦或覺得他們家挾恩以報,都不是如今的甄家所能承受的……
想到這位這段時日的手段,張夫人語氣愈發嚴肅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