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落下,馬上就有人接上了,“就是,往后孩子們從你家門口路過心里都發毛,你們這是自私,這是熟人還好,大家知根知底的,這還是個不認識的,誰知道是兇的還是煞的,啥情況我們都不清楚。”
“是啊,老規矩不能破,人死在非本家屋里,這叫“外喪入門”,輕則沖撞街坊鄰居,重則可能招災惹病。”
這話一出來,圍觀的人更是炸開了鍋。
有的說張榮英害人,有的說以后家里要有個不對要找老李家麻煩,還有的甚至說要讓張榮英找個先生來驅驅邪。
“哐當”一聲,房門被打開,張榮英走了出來。
大家瞬間圍了上去,但他們還沒來得及說啥,張榮英就大聲道,“我知道大伙心里有疑慮,我這接回來的是我老姐姐,今年虛歲七十了,不是病死不是橫死,而且,我家這房子為啥空了這么久沒用,因為他們家早早就交錢了,房子后面都是他們用,這里以后就是他們家,并沒有\"外喪入門\"的說法。”
張榮英這里說的含糊了些,不說是賣了還是出租了,因為代蘭亭在這里走的,不出意外,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這里就是秋平冬梅家。
“再說,這都啥時候了,這都87年了,我們要信科學破除迷信,以前那套老黃歷就不要說了,大伙兒在一條街住了這么久,鄰里之間肯定會有摩擦,這上牙還有磕道下牙的時候,盡管有時會拌幾句嘴,但我知道,大事上大家都不是含糊的人。”
“這世道,誰又敢保證自已家就永遠不需要鄰里搭把手,我們鄰里互助,道義為先,今兒你家有事我搭把手,明兒我家有事你搭把手,這樣才能把日子、把人心過暖,把情份守牢了,這鄰里之間的情分可不是靠冷嘲熱諷撐起來的,這種事情,大家可別被有心之人挑撥了,往人心口戳刀子。”
說著這話,張榮英的目光不善的看向對門的肖大嬸,肖大嬸被張榮英看的不自在,扭頭進屋了。
張榮英說的對,街坊鄰居雖然有磕磕碰碰,但遇上喜和喪這種大事,都會把隔閡先放下,相互搭把手。
大道理講完后,張榮英又隱晦的表示秋平是有出息的,現在在千塘市開了大公司帶工程隊的,手下帶著不少人,這會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我家秋平年輕不經事,但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最是感恩了,這猛的遇上這種事,要街坊鄰居能搭把手,他一定會記住這一份人情,別的不說,要老實肯干能吃苦,他那工程隊里,尋一份活還是輕輕松松的,這時候找一份工作多難大伙心里都有數。”
這話出來,大家臉上的不滿和鄙夷早已沒了蹤影,不少人瞬間變了臉色,有人搓著手盤算著自家待業的晚輩,眼里都是對工作的渴望。
王大媽更是急切的追問,“榮英吶,你說的是真的啊?我家老五在家待大半年了......”
李嬸兒也往前湊了兩步,“哎呀,以后都住一塊了,都是鄰里的,就應該相互幫助,人老了誰都有這一天。”
這時臨時工都要搶,更別說工程隊里賺錢的活了。
“趕緊的,大家搭把手把棚子搭起來,那啥王順家的,你家不是有接了長線的燈嗎?趕緊的,拿出來掛上。”
“對對對,我去把我家凳子桌子的搬過來擺上,金民家的,你家掃把簸箕那些都搬那邊房去了吧?正好我家有。”
十一點剛過,窄巷里早已沒了人煙,一陣沉悶的卡車聲從巷尾撞了進來,大燈像是兩柄燒紅的烙鐵,劈開濃稠的黑暗,在斑駁的磚墻上掃出刺眼的光。
“吱~嘎~”凄厲到極致的剎車聲猛的炸響,尖銳的像要劃破耳膜,車子還沒停穩,秋平就從車上跳下來就往家里跑。
“奶~,奶,姑姑,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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