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舟見到易知玉出現,本就已十分詫異,此刻聽她口中說出這樣一句話,更是驚得眼睛都睜大了幾分。
他幾乎是屏住了呼吸,一臉不可置信地緊盯著眼前這個按常理不該在此刻出現的人。
她剛剛說什么?
她說……她要“鬧上一鬧”?
他是不是聽錯了?
易知玉,那個向來溫婉得體、從不會失態的她,怎么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
沈云舟苦笑著癟了癟嘴,是啊,易知玉怎么可能說要“鬧”呢?
一定是自已連日思念太深,心神恍惚,才會生出這樣的幻覺來。
又或者,是今晚酒意太濃,醉得沉了,才做起這樣不真切的夢來?
至于那句“鬧上一鬧”,恐怕更是他心底深處隱秘的渴望。
渴望她對他能有些情緒,哪怕是生氣也好,埋怨也好,總好過她一貫的平靜無波。
這念頭纏繞他太久,竟連夢里都不放過他。
他用力甩了甩頭,試圖驅散眼前的幻影,可閉上眼再睜開,那人依舊立在面前,眉眼清晰,神情鮮活。
他不禁怔住——今晚這是怎么了?
難道是醉得太深,連夢境都掙脫不出去了嗎?
易知玉瞧他臉上神色幾番變幻,驚疑不定,仿佛她的出現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似的,心中不由泛起幾分無奈,又隱隱覺得好笑。
她微微挑眉,唇角彎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俏皮:
“夫君怎么不說話?莫不是在心里盤算著,要怎么尋個借口搪塞過去?”
她故意頓了頓,眼底笑意更深,
“那夫君可真得好好想一想了,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妾身可是會鬧。”
“鬧一場”的“一場”二字尚未出口,她便被沈云舟猛地拽入懷中,緊緊抱住了。
就在她又一次開口的瞬間,沈云舟心中那根繃了許久的弦徹底斷裂。
洶涌的情緒如潮水般沖垮理智,他再也顧不得這是夢是幻、是醉是醒。
他只知道,他必須抱住她——哪怕只是幻覺,哪怕醒來只剩虛空,他也認了!
他已經太久沒有好好看她、碰觸她。
今日賞花宴上,她明明就在自已身邊,可滿園賓客,眾目睽睽,他連多看她一眼都要克制,更別提將她擁入懷中。
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既然此刻是在他的夢里……那便由他做主吧。
他一定要緊緊抱住她,再不愿放手。
想到這里,沈云舟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幾乎是將她整個人箍進胸膛里。
他低下頭,臉頰埋在她頸側的柔軟發絲間,呼吸間盡是她身上熟悉的淡香,混著一點夜風的微涼。
他閉上眼,心中一片酸軟,又帶著近乎失而復得的悸動,仿佛只要稍一松手,她就會如煙云般消散無蹤。
沈云舟的擁抱愈發用力,仿佛要將這些時日的思念與克制都傾注在這一刻。
易知玉被他勒得有些生疼,卻還是柔順地依偎在他懷中,沒有掙扎,也沒有說話。
廂房門外,影十與影七對視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了然。
兩人極有默契地同時伸手,輕輕將房門掩上,將這一室溫情悄然隔絕。
屋內,時間仿佛凝滯。
沈云舟將臉深深埋進易知玉的頸窩,呼吸間盡是她發間淡淡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