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垂下眼簾,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緒,神色快速恢復了平靜,任由小香攙扶著步下了馬車。
站在府門前,她忍不住又望向了那個早已空無一人的街角,一時間停在了原地。
暮風拂過她的鬢發,帶來幾許涼意。
小香見夫人站在原地望著二爺離開的方向出神,以為她未曾聽清方才二爺的話,便輕聲解釋道:
“夫人,二爺方才說突然想起還有些急事要處理,想必是趕著去辦公務了。”
小香的聲音讓易知玉瞬間回過神來,她收回凝望遠方的視線,輕輕“嗯”了一聲,便轉身往府內走去。
那聲應答輕得幾乎要散在風里。
她踏步邁進府門,裙裾在青石板上掠過一道淺淡的痕跡。
小香連忙跟上,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
“二爺當真是忙得腳不沾地呢,連賞花宴上都被人臨時請走,這剛到家門都沒進,就又走了。”
易知玉默然聽著小香的念叨,腳步未停,唯有握著絲帕的指尖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
她其實并未將小香的絮叨聽進心里去。
因為她知道,沈云舟那句“有事要忙”不過是借口。
可她不明白,為何都已到了家門口,他卻這般突兀地離去,甚至連一聲當面的道別都沒有,就那樣急匆匆地走了。
他這是怎么了?
她不由得又想起啟程回來時,車簾垂落的那一瞬,沈云舟望向她的那一眼。
那眼神里像是藏了許多未說出口的話,隱隱約約,帶著一種她讀不懂的悲傷。
所以……他是篤定了她不在意他吧?
篤定了她不會因他的去留而有半分情緒波動,篤定了她一不發是因為毫不關心。
他認定了她心中無意,所以一將她送到,便又要像前幾日那樣,躲出去,不回來了嗎?
想到這一層,易知玉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刺了一下。
她不由得輕嘆一聲,這聲嘆息里帶著幾分了然,幾分無奈。
是了,自那日他剖明心跡,卻得知她并未懷有同樣情意之后,他便一直若有若無地避著她。
而今日這一場誤會,怕是更讓他確信——她易知玉,從始至終,都未曾將他放在心上,這才剛到府門就急著離去。
指尖不自覺地將手中的絹帕絞得越來越緊。
她忽然停下腳步。
一旁的小香還在絮絮叨叨說著什么,見夫人驀地站住,一臉困惑地跟著停了下來。
“夫人,怎么了?”
易知玉在原地靜立片刻,眉頭微蹙,眸中神色幾經變幻。
終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般,驀然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快步折返。
小香詫異地望著夫人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急忙跟上,忍不住問道:
“夫人,您這又是要去哪兒呀?”
“備馬車。”
易知玉腳步未停,不等她問完便開口,聲音清亮而堅定,
“我要出府一趟。”
小香臉上寫滿了不解:
“啊?這才剛回府,夫人您又要出去呀?”
“嗯。”
易知玉簡短應道,隨即轉向始終靜候一旁的影十,
“你應當知道沈云舟這幾日都在何處吧?”
影十微微一怔,隨即垂首答道:
“屬下知道。”